当时谈隽还不过是一只半大的虫崽,那只雌虫总是很温柔地半蹲下身,双手轻轻放在他肩膀对着他笑。
谈隽没有想抹去那只虫存在过的痕迹,只是刻意去淡化那段记忆。
不是阿纳斯塔西奥。
后半段话落,安嘉长久以来渐渐燃起的疑问之火如遭一大盆冷水扑,仅存的小火苗也刷地灭了。
戳了雄虫的旧伤,安嘉很过意不去:“抱歉……我——”
他道歉的话还没落下,就被谈隽的眼神制止了。
都过去了。
现在不痛不痒。
安嘉当下心如乱麻,又懊恼又惶恐,一阵不踏实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像仅离悬崖半步稍不注意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安静得可怕,只有虫崽细细的呼吸声,小脸睡得红润。
“您要注意身体……要是动动太闹腾了,您可以……找只虫来照顾他。”
后半句安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说出口的,宛如被一把利刃狠狠剜着心口,鲜血淋漓。
两虫都清楚这“照顾”
不是单纯的找虫。
谈隽慢慢晃动的脚尖顿住了,眼睛不自觉地眯起,心中的沉郁被火气取代,挑了挑眉:“不怕其他虫对动动不好?”
“……如果可以,我请求您看在动动是您的第一只虫崽的面子上,分给他一点点注意力。”
安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唇都被牙齿咬的青了。
这句话像深水鱼雷炸得平静的湖面水花四溅。
“你是在托孤?!”
谈隽咬着牙,眼里都是冷意,恨不得从屏幕穿到那边掐死那只气虫的笨虫。
安嘉鼻腔的酸涩开始蔓延,眼睛红,一丝丝水光像湖面抛入一颗小石子后扩散开的一圈圈波纹。
“我,您可以这么认为。”
“安嘉!我还没告诉你动动的大名!”
可见谈隽是气极了,到底顾忌着虫崽还在,他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是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叫安嘉。
“您可以的话,麻烦给我上坟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要不然我都不能安息。
安嘉脸上倏然留下两行清泪。
对话展到这种地步,谈隽是又气又好笑,怎么都开始考虑后事了?
“不准哭!”
心里再怎么想,都是只是想想。
安嘉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我控制不住。”
“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