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楼有一个前台,专门记录了包房里的贵客,查了记录册只有一个孟家,便带着宋幼珺上了三楼,这一层楼才三个房间,是百姓花多少钱都上不来的地方。
三楼几乎听不到一楼的热闹声音,不比其他酒楼,这里走廊上没有人,每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下人,连守卫都没有。
薛筠本想跟着,但是被告知不允许,宋幼珺便让她在二楼等着,或者找个地方转一转。
她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外,这里的房门都是用实木做的,厚重而隔音,门一开,里面的笑声一下子涌出来。
宋幼珺走进门内,打眼一看,房间竟相当的宽阔,里面的结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摆着两排矮桌,铺着软垫,众人席地而坐,桌上摆满了酒菜。
另一部分摆着几扇大屏风,屏风后的女子弹琴奏乐。
她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管弦音乐立马停了,满座人皆真起身,向宋幼珺行礼,“拜见婧安公主,公主万安。”
宋幼珺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她端起冷漠疏离的浅笑,“诸位多礼了,是本宫来晚。”
打头的一女子从席上走过来迎接,“婧安公主每日忙碌,今日能够邀来一聚,实乃孟家幸事。”
这女子就是孟家嫡女孟娆,今年二十有一,和离了两次,正在找下一个夫婿,传闻她养得有小白脸,还不止一个。
今日这桌酒席也是她组的,她把宋幼珺请到了主位上,待宋幼珺坐下之后,所有人才6续落座。
这时旁边突然有个人道,“皇姐来得确实有些晚,我们也等了许久,可是要罚一杯?”
宋幼珺定睛看去,才现原来宋修远也在其中,谭铮就坐在宋修远的旁边,附和道,“岁岁该罚,确实该罚。”
她差点忘记了,宋修远的母亲就是出自吴家,所以他与吴震的关系十分要好。
吴震坐在孟娆旁边,上次在潮汐酒楼被宋幼珺吓到,这时候见了她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默默吃着面前的菜,并不想参与进来。
宋幼珺微微笑道,“你说罚我就罚我?”
宋修远神色一顿,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谭铮连忙打圆场,“岁岁不想喝就罢了。”
宋幼珺转眼看向谭铮,说道,“谭表哥,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岁岁是我的乳名,只有我父皇母后能叫,你可以叫我的本名,或者跟其他人一样,唤我一声婧安。”
谭铮被当着那么多人驳了面子,脸上一阵青白,尴尬道,“那样岂不是生疏了很多。”
“我们本来好像就没有多亲密。”
宋幼珺不咸不淡道。
房内一时间无人说话,都默默的看热闹,丝竹乐声在房中慢慢盘旋着,揉进这尴尬僵持的气氛之中。
最后孟娆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阿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我们都是儿时的玩伴,但身份摆在那里,不能越矩。”
她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酒杯,对宋幼珺道,“婧安,来,喝一杯先。”
有了台阶,谭铮连忙顺着下来了,不断附和,“确实是我不对,日后会注意的。”
宋幼珺看着孟娆举起的酒杯,便说道,“我只喝水。”
孟娆并没有坚持,立马让下人送上一壶水来,把宋幼珺面前的酒全部撤掉。
“也是许久没见,婧安公主越来越有皇室的风范了。”
有个男子边喝酒边说。
宋幼珺目光巡视一圈,看见座上有几个装扮貌美的邀月楼女子,伴在几个男子身边倒酒添菜。
那说话的男子左右各有一个女子陪着,看起来相当享受,只是面容平庸,连谭铮模样周正都没有,纯纯的一张路人脸。
宋幼珺面露疑惑。
孟娆见她这表情,就介绍道,“这是柴家第四子,柴轩。”
柴轩冷笑了一下,“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一段日子不见,便忘了我的姓名。”
宋幼珺微笑着点头,感叹道,“怪不了别人,你就长着一张让人见了就忘的脸。”
柴轩脸色一变。
宋幼珺又说,“我认识你爹就足够了。”
他将杯盏重重一放,“婧安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娆瞪了柴轩一眼,警告道,“阿轩。”
柴轩一下就老实了,闷声喝了一杯酒,把气撒在身边的女子身上,“没眼睛吗,还不快满上!”
房中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宋幼珺虽然微笑着,但摆明了一张不给套近乎的脸,这一下把众人整懵了。
心说既然答应了来赴宴,想必是有意结交,联络感情的,但是来了又一副疏远的样子,接连给了二皇子谭铮还有柴轩脸色看,没人猜得透宋幼珺的心思。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观察座上的众人。
这其实就是一场小型的权贵聚会,这里的孩子们,其实也就代表着朝廷各家的关系,看谁与谁的关系好就能看出来。
这些奸臣之子结交的人,宋幼珺都要一一注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绊脚石。
孟娆擅长与人交流,几句话之间就把房内的气氛缓和,自来熟的跟宋幼珺聊起来,话的内容起初是幼年时的回忆,后来见宋幼珺没兴,又将话题换成京中出了名的一些个少年。
说什么侍郎家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参加了殿试,尚书家的儿子一箭串了三只野鸟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宋幼珺闲来无事,听得倒是认真,还与孟娆煞有其事的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