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点头,称是。
“相爷神色如此憔悴,当真没什么事儿吗?”
乔泠之紧着眉问道,尽量表达出她对姬放的关心。
柏松大师无奈摇头,“确实是贫道医术拙劣,不能瞧出任何不妥,不过”
他微停,视线落在乔泠之的腿上,道,“贫道倒是看出夫人似乎有伤在身。”
即便乔泠之已经很小心隐藏脚步的异样,可还是没逃过柏松大师的眼睛。
乔泠之吸了口气,道,“不小心在院子里绊了一跤,并不碍事。”
但柏松大师并没有就此收回视线,反而有一种意味深长在其中,叫她心下了然,他有事要与她说。
她暂且不能拒绝柏松大师,同时也不能叫姬放起疑,于是她道,“既如此,就不耽误大师的时间了,我替夫君送您出去。”
柏松大师颔,先一步告辞出去。
而乔泠之看了姬放一眼,他装得很像,唇白脸白的,额上似乎还有汗珠,眼神更是布有血丝,若不是知道他不曾生病,她都信以为真了。
恰巧,姬放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乔泠之总觉得再看下去,她的那些小心思就会被看穿,她一笑,“我先去了,夫君好好休息。”
可就在乔泠之离开后,屋内的姬放终于没忍住一阵强烈咳嗽。
而另一边柏松大师正在水月居外等待着乔泠之,见乔泠之出来,一笑,继续往前走。
“大师有何见解?”
乔泠之开门见山。
“夫人与相爷之间似乎缓和了不少。”
柏松大师就像是拉家常一般。
从前他对乔泠之也算是十分看顾了,可他离开多年后突然回来却让她觉得,他变了,变得目的不再那么单纯,他入宫,一定也带着不一般的目的。
昨日周延突然到访相府,后又举荐一个皇帝宠信的道士来为姬放治病,让她不得不怀疑,难道柏松大师与周延早就相识?
她对柏松大师不敢如从前般信任,但是也不会忘记他对自己的提点之恩。
“皇后娘娘放弃了我,他对我自然就松懈了下来。”
乔泠之将缘由都牵扯在徐皇后的身上。
提到徐皇后,柏松大师似乎眸色一黯,但只转瞬即逝,乔泠之向来擅长观察细微,她母亲之死与徐皇后有很大的牵连,而柏松大师又自称与她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那他是不是肯定知道什么?
“大师呢,似乎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
柏松大师笑笑,道,“姬相都不曾这样问我。”
看来她猜中了,“他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下一刻,柏松大师就将笑意敛尽,“泠丫头,这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一直才会这般谨慎小心行事,那么,您现在是否可以将母亲的事情告知于我?”
“过几日,宫中会举宴,为太子与陈国襄王,希望夫人与相爷一同出席。”
他并不回答乔泠之的问题,而是没头脑地来这么一句,乔泠之微愣,然后只能目送柏松大师离开了相府。
舒云伴着乔泠之一起的,等人一离开,她就上前来搀扶着乔泠之,忍不住问一句,“夫人,柏松大师是何意思?”
乔泠之摇头,她也不是十分清楚,心里却大致有了猜测,这场宫宴不会简单,不然为何非要提醒她与姬放一起去?而且,她有强烈的预感,宫宴那晚,会让她更加接近母亲死亡的真相。
舒云的不解还有很多,只是她像乔泠之,心思缜密,性子也更加内敛小心,但她今日终是忍不住要问,“夫人,您真的相信大师的话吗?他真的知道关于先夫人的一切吗?”
舒云与兰山虽然都是乔泠之亲自挑选自小就在伯府替她打理合勤院的人,可是不一样的是,兰山是伯府的家生子,而舒云是七岁被卖入伯府的,她一直都比兰山更加敏锐,也更加沉稳,身契上说明她是贫农家的女儿,可乔泠之一直都觉得她不像,但也从来没有问过。
“你想说什么?”
乔泠之问道。
舒云嘴唇蠕动两下,有些犹豫,道,“他只是夫人在万佛寺萍水相逢之人,却肯提点夫人,并且告知夫人先夫人是被人所害后故意消失好几年,如今又以柏松大师的身份入了宫,成了皇上身边最受宠的人,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我们都不曾得知,他却一见面就又用先夫人的事情来挟制夫人,他分明就不安好心。”
这一段分析,乔泠之都心里有数,可舒云还在继续说道,“徐家也并不是一直繁盛至今,据奴婢所知,先帝还在位时,对徐家早已生出戒心,有意打压,徐家后辈又都不成器,只有徐皇后被徐老太爷称过一句可成大事,夫人有没有想过,无论是从前的徐家还是现在的徐家都有不少敌人潜伏在周围,而柏松大师出现的时间未免过于微妙。”
“当然,夫人不在意徐家,奴婢同样不在意,只是怕夫人因此受人暗算,遭徐家连累。”
舒云说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乔泠之都不免测过头去看她,在说番话的时候,舒云仿佛浑身上下都镀着一层光,她此刻哪里像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可她仍旧是在为乔泠之着想。
乔泠之道,“舒云,你说得都对,也做得对,可是为了母亲,我能选择的不多,即便他是骗我,我也并不会毫无防备的。”
舒云眼神一黯,但还是一笑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