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勒住骡车,丢了鞭子跳下车辕,掀了头上斗笠。
沈静忙提着行囊下车,紧随在他身后。
只见轿子前头的老人往前两步,隔着被风灯照的晶晶亮的雨丝,在伞下眯眼对着赵衡看了看,才又笑又哭的小跑着迎了上来:
“殿下!是殿下到了!”
早有人从旁边递过一面黑绒披风,老人接过来,跑进细雨里到了跟前为赵衡披上,这才往赵衡身前一跪:
“老奴丁宝,见过二殿下了!”
硕大的油纸伞下,赵衡弯腰双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面上带着微笑,口气仿佛又恢复了在京城的内敛与娴熟:
“丁宝公公,真是许多年未见了。”
“是,是多年未见了!”
丁宝抬头对着赵衡,又笑又泪,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当年分别的时候,二殿下才是个半大少年,如今已经这么英武沉稳了!”
赵衡微微笑了笑,抽出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抚几句,才回头对沈静点点下巴:
“这是陪我来南京的沈静,沈妙安。妙安,这位是南京镇守,丁宝丁大人。”
第14章梦里是客
进了城门,沈静才看到城门洞子里头还藏着一顶藏青檀顶大轿,丁宝亲自撩起轿帘请豫王上了轿子,又回头邀请沈静与自己同乘。
南京镇守不是一般官职,不是皇帝身边的人都难谋到这个位子,这位丁宝太监年纪大了,又与豫王如此熟悉,想来十有八九是先帝身边留下的人,沈静知道厉害,便连忙拒绝,说自己乘骡车就行了。
丁宝大约觉得他是豫王身边的人,不能怠慢,坚持要他乘轿子:
“劳累了一路,就别再受那个颠簸了。”
两人正在推辞,豫王已经撩起后头大轿的轿帘:
“丁公公,你那轿子小。让妙安与我同乘吧。”
丁宝愣了愣,便忙附和:
“也好,也好。”
沈静也是一愣,急忙推辞:
“殿下,我驾着骡车就是——”
豫王仍举着轿帘子,耐心道:
“上来吧。”
他言简意赅,却与一路的平易近人不同,已经带着往日里的气派。当着丁宝等众人,沈静不好再拒绝,说了声“是”
便乖乖上了轿子。
队伍一行,急匆匆走进南京微凉的夜雨里。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轿子顶上,滴滴答答,时而一阵风吹来,潮润的湿气便从轿帘的缝隙中扑进来,带着凉意。豫王掀起窗帘往外看了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