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颔道:“并不是,我想来看看城,继而相助。”
士兵闻言一怔,续道:“北地春日寒凉,今正值大雪,女郎还应多注意身子。修筑城,本应赵人分内之事,女郎不必忧心。”
沈婉摇头,问道:“你忙于工事,将儿郎交谁看管?若放心的话,我可帮你。”
说到此处,见士兵踟蹰,她缓缓而叹。
“赵人喜游牧,厌恶聚集而居,你因何觉得是分内之事?”
“家人皆因游牧丧命,悲痛难言,方觉该有城池、房屋庇佑吾儿。我感激魏国良策,所以甘愿修筑城。”
“但他们,不是。”
女郎说完,目视远处。
大雪漫天,有些阻碍视线,却依稀能闻辱骂之声。
赵人多抱怨,不觉得城池重要,不顾魏军催促,常起纷争。
她在此处,已驻足良久,少见有人心甘情愿。
士兵沉默须臾,才道:“我等皆不知魏国如何,作为士兵被俘,实在耻辱,难在百姓面前抬头,诸此种种,让我们羞愧。识得亭侯女郎仁心的,也仅有我们百余人,女郎能否给我讲述魏国模样?”
“我同你一样,是赵人。曾听闻魏军乃仁义之师,所以心向往之,后来入魏,才觉所言非虚,君臣一心,皆为民愿而行,乱世实在难得。”
沈婉话音稍顿,又为他讲述泽山改革。
末了,叹道:“亭侯曾自废族中土地,为民跪,以民贵,我敬他如高山浮雪,更想让世人皆观之。”
“女郎所言非虚?”
“必不诓骗于你。”
士兵俯身而拜,“若真如此,乱世中百姓能得亭侯,人生幸事。赵人该谢他,不该怨他、厌他。”
“多谢你的话。”
闻他人认可牧衡,使沈婉面露慨叹,渐有笑意。
青绿浮雪,为世人降下甘露,化为社稷之福,应得到此言。
笑意散后,她却远观而叹。
即便如此,想得到所有赵人的认可,所需时日甚久。她所能做的不过微末之事,前路多艰,望不到尽头。
士兵仿佛猜她的忧虑,指道:“女郎穿过夹道,东行百步,有一座营帐,儿郎就在那处,还有些年纪尚小的士兵,你若去,提我名即可,他们不会为难你。”
“我名博丹,再谢女郎那日恩德。”
沈婉颔,记下他名,往营帐处走去。
赵人营帐多设城西,城东处便只有这一座。
她从风雪中走来,举止不俗,令帐外士兵微怔,随即上前道:“女郎何处而来?此处不进闲人。”
他神情戒备,细观沈婉,现她是汉人,难免有些排斥。
沈婉早知赵人如此,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报上博丹名讳后,挑帘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