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衡没再挣扎,却始终望着她,视线里,或有责怪、或有遗憾、或有万千之言,皆被她看在眼里。
她站在医者身后,哽咽难忍。
观他腰间六星珠不见踪影,又落得这般模样,笃定他行了推演之术,却不知为何如此严重。
沈婉不敢再和他搭话,转身询问宦官。
“究竟生何事?亭侯怎会如此?”
宦官踟蹰片刻,想到王上嘱咐,便将在中军帐里生的事无巨细讲给沈婉。
末了,听他叹道:“古往今来,文死谏,武死战,哪能全占?亭侯这般,是要王上的心啊!”
他说完,又觉不妥,俯身道:“奴多言了,可亭侯实在令人心痛。”
沈婉听后一言不。
再观牧衡眼中情绪,她好像倏地明白了什么。
壬干,除却武曲化忌、天梁化禄,还有紫微化权,左辅化科1。
紫微星为帝星,需有良臣辅佐,左辅星再合适不过。每至紫微化权时,帝王总会独断专行,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可左辅化科,总能在关键时机劝诫帝王,使得帝王不会选错道路。
除非孤君,不得良臣辅佐,才会一错再错。但刘期明显不是,他被众多良臣辅佐,天道怎会忍心见他犯错。
这些时日的温习,她能解释星象的变化,却无法提前对应事件。
她不敢妄言国政,生怕犯错。
可听宦官讲述后,她却能对应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为魏赵之争做准备。
帐中逐渐静谧,唯有医者忙碌,待针灸过后,才起身望向众人。
“亭侯,暂无性命之忧,却万不能再行推演之术,不可损神劳心。否则,恐怕我等无力回天。”
帐中众人闻言,皆连声应下,却不敢观他病榻之躯。
唯一人跪于旁侧,替他拭净血污,认真记下医者嘱咐。
“亭侯咳疾,可否根治?何种方法能缓解?”
“无法根治,针灸药物稍能缓解,终是治标不治本。”
医者说到此处,稍作踟蹰,“虽不知缘由,亭侯咳疾早前已逐渐好转,许是今日太过损神,引起反噬。”
沈婉闻言一怔,问:“自何时好转?”
“未攻代国前,泽山改革后。”
沈婉略有所思,却猜不透其中关键。
塌中人凤眼微阖,逐渐竭力,不知是否睡了,帐中众人早已6续退下。
她安静凝望着他,见他指尖微颤,抱膝自问:“你在用天命,赌王上会采纳你的计策是吗?”
“曾听你言,国之大事,非一日星象可定。武曲化忌,当有前人用性命铺路,所以你以死志规劝君王,唯求保万千黎民安稳。可你这样,要的又何止是王上的心……大魏子民,皆会体会剜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