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比誰都清楚,他靳時雨費盡力氣絞勁腦汁,也只不過是在謝臻心中那人滿為患的大廳得到了一張入場券。
一張只關乎於性的、普通的、非專有的入場券。
消毒水的味道可以列為靳時雨這輩子最討厭的味道。
靳時雨手中攥著單子,皺著眉從醫院走廊穿過,直直抵達檢查的科室。負責長期檢查他信息素穩定的是個專家大拿,特意被靳寒聘請來給他做特殊檢查的,每個月都要檢查一次,以確保靳時雨的穩定。
靳寒是靳時雨血緣意義上的哥哥,除了每年最多見上的那麼幾面,靳時雨幾乎要想不起他長什麼樣子。
醫生用儀器給他做了最基本的核驗,甚至還沒來得及往深了去檢查,就已經發現問題,靳時雨最近的信息素非常不穩定。
靳時雨是非典型的攻擊性a1pha,在自身能力強大的同時又存在著先天的缺憾,這也是靳時雨身上最為致命的弱點,他的信息素珍貴且具有可研究性,卻天生不適合對腺體進行標記,頻繁的標記和釋放只會加大對靳時雨精神的損傷。
當年靳時雨被拋下就是因為,醫生鑑定靳時雨未來會有腺體發育不完全的風險,這種病是先天性的缺憾無法彌補,而這種殘缺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只能用時間來證明。
而事實上是,靳時雨因禍得福,卻又沒法兒完全避開基因上的掣肘。而先天性的受損會致使他這輩子都無法完全標記自己的愛人,索性,他想要完全占有的人,也無法被他完全標記。
「靳先生,你最近有了伴侶?」醫生推推眼鏡,意味深長地看了靳時雨一眼。
靳時雨搖頭:「或許不算。」
「……您這樣頻繁地進行標記是不可取的,最近精神是不是不太好,也伴隨神經痛、腺體不適、對它人信息素應激的現象?」
靳時雨默不作聲,醫生從他表情中窺出答案,猶豫的眼神在靳時雨身上來回飄著:「易感期或許會提前,今天過後我會和靳寒先生商議後續有關您病情的特質試劑的開發和研究,等這次易感期過後,就可以開始著手調理和試驗。」
靳時雨聽罷,敷衍點了點頭,神緒還隱約停留在那個所謂的伴侶問題上。他實際上也並不清楚,他和謝臻現在這樣算什麼呢?算炮友還是他單方面報復下的仇恨關係,亦或者說拿一個更可笑的詞——兄弟。
謝臻又把他當做什麼呢。
靳時雨不明白,卻清楚他離開謝臻後鬱結在胸腔中滿滿的恨意,在看見謝臻含淚求饒的表情時會煙消雲散,而看見謝臻牙尖嘴利的模樣時又會再度匯聚。恨一個人為什麼會是階段性的?他恨謝臻從未看得起過他,恨謝臻從始至終只把他當做一條從馬路上撿來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恨謝臻把他當做沒有感情的機器利用完便甩手扔到一邊,恨謝臻沒有一句話便殘忍地推開他躲著他直至分別六年。
是了,謝臻把他當做一條狗,一條永遠都不配踐踏他高貴自尊心的、低劣的狗。
靳時雨覺得自己太過矛盾,各種情緒匯聚在一起,他甚至沒有辦法捕捉到某些情緒的來源究竟是什麼。他曾懷疑過自己是否喜歡謝臻,可卻在大腦中追尋不到任何一條有關於謝臻的美好記憶。
他記得的是謝臻故意拿來讓自己過敏的糖炒栗子,施捨給他讓他在醫院掛了一夜的水;他記得謝臻鄙夷地瞧著那不值錢的盜版手串,大發慈悲地翻出自己不願意要的東西給他,讓他如數家珍;他記得的是謝臻逼著他抽菸,凶起來的時候會是一個利落的巴掌……
謝臻的惡行,也稱不上是惡行,最多算叫做他盛氣凌人的證據,條條狀狀皆數浮現於靳時雨腦中。他過去所在靳家受過的恥辱又何止一件兩件?
過去是整個謝家折磨他,現在是靳時雨和謝臻兩個人相互折磨。誰也不肯認輸,誰也不願意放棄率先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口肉的機會。
作者有話說:
其實哥哥對弟弟的感情還是挺不一樣的嗚嗚但是弟弟有點認知偏差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來
第11章我會親自找你
11
「唐紀說你最近心思不在圈兒里,讓我來找你聊聊。」文慧撥弄著指甲,媚眼如絲的眼睛幽幽看向謝臻。
謝臻端起杯子:「最近風頭緊,抓不到人。」
「哪年頭沒有緊過?這幾年抓oo5這件事的可是海了去了,咱們也進去不少人,也弄死過不少警察。什麼時候怕過?」文慧完全不好糊弄,笑臉盈盈的,可說的話確是夾槍帶棒,綿里藏針。
oo5號事件是他們組織里內部的叫法,代指的便是一整套有關於a1pha、Beta、omega三個群體的非法行動。無論是轉賣供上游社會玩樂,還是帶去做生物實驗進行腺體改良,亦或者是所謂的人類鬥獸場……統一稱作oo5。
鶴市里,唐紀充當的是整個龐大暗網中的中游,下負責「采貨」,上負責「供貨」,乾的也是較為核心的事兒。組織里幹的事兒髒,和黑幫沒有太大差別,oo5這樣近年來格外熱門又高盈利的活,組織里還摻和了不少非法藥劑倒賣、毒品走私和軍火交易,基本是可能涉及到的東西一一包攬。
謝臻負責的不算運行鏈上的上游,他和楊四大多數時間都負責「采貨」,也就是要做好供貨的準備,再加上個中間督工。以至於具體和買主的商討,以及與上頭的對接,他們幾乎參與不到。而眼下謝臻今日久久沒「供貨」,楊四那頭又做的令人不滿,自然會引起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