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孙巧儿做好最后一盆凉粉后抹了抹下巴上的汗,站在田间劳作的人一定汗流浃背,快到中午,她准备好吃食准备给阿公和哥哥送去。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孙巧儿来到自家田垄边上,金黄的田地里,暑气蒸腾,阿公黑红的脸尽是丰收的笑意,后世有杂交水稻亩产大大提高,如今一亩产粮也不过三百来斤,真不算多。
来到一个历史上完全没有记载的时代,双季稻大约从宋朝开始,而阿公说现今能种双季稻的地方不多,还是圣皇后涉险岭南偏瘴之地考察后才给他们这些农人带来的福音。
不过受气候条件影响,第二季稻产量就少了些,但对比白居易下的农人而言,这已经是莫大福祉。
碰上末代前朝那政治黑暗、战乱频繁、民不聊生的时代,每一亩田就是流尽血汗,百姓依旧食不果腹。
所以总的来说她穿越来到一个政治清明的年景,已经是善良的恩赐。
抓紧时间抢收的人们肆意流淌汗水,一捧捧稻穗就是生活的希望。
“阿公,大哥,吃中饭了。”
孙巧儿拎着篮子,把咸菜白粥、杂粮馒头和两块鸡蛋煎饼送了去。
面粉中打了两枚鸡蛋,又搁上香葱和盐,刷油摊好,早上又分了两块给阿娘小弟带上。
蘸着粥吃,粥也浓稠,连续干大半个月的活,不给人吃饱能脱下一层。
当然吃饭前,祖孙两美美地喝上一大碗凉粉,顿时凉快舒畅了。
这时陈氏走了过来,笑盈盈地对他们说:“吃上了呀!”
“婶子,也来送中饭呐。”
“可不是,”
她人有点福相,鼻尖上都浸出了汗,“这日头太毒了,就怕害暑病。”
又见孙家祖孙空了的碗剩着些糖水,两人又神清气爽的,立刻问道:“好巧儿,就你昨日送来那凉粉还有不?”
孙巧儿以为她还想要立刻爽快道:“有的,今儿刚做,鲜着呢。婶子要,我给您端几碗去。”
“不不不。”
陈氏哪能平白就受了,今早她就见了孙家阿娘和孙小弟推着板车去邻村叫卖,一文一大碗,赚钱的口食,她哪有那厚脸皮,送了就收?
“巧儿,我想买了给男人孩子们送去,昨天他们吃了都说爽口又清凉,我琢磨大热天喝些个,也不那么遭罪。”
陈氏话倒是提醒了孙巧儿,她就是怕在自己村子,阿公阿娘抹不开面子,乡里乡亲的,你要一碗,我讨一块,有些又实打实卖了钱,平白令人心生罅隙。
能不能借陈氏推广一下,按大块卖?家里想放糖放醋随意,反正那东西现吃着也清香凉口,喝几碗还不苦夏呢。
“那成,婶子你看一文钱卖你两块咋样,您自己在家煮了糖水搁着。婶子您觉得好,别忘了给宣传宣传,我就在家呢。”
王二家满面笑容道:“成呀。”
一文钱两大块呢,匀一匀都够三个人吃,他们家十五亩田地也四个人收,最多四天的功夫就忙完,能花几个钱?
不过她还想起一件事情来,顿时觉得有些不好说话。
孙巧儿见对方脸色有异,似乎有事难以开口,问:“婶子,还有啥事?”
陈氏有瞥了眼孙家阿公,对方已经吃饱喝足正在歇困,想了想还是道:“我今天见你阿娘和小弟去卖凉粉去了。”
三人一愣,虽是大早,可见到人也不少,并没打算瞒着呀。
孙家阿公问:“怎的?”
陈氏撇撇嘴,脸上有股子厌弃道:“我说你们不是分家了吗?早上我见那孙老二媳妇和女儿和你媳妇说话,后来两人就拿着大碗喝上了,临走了还端了四大碗呢。”
以前关上门,一大家子又是孙家阿公主事,陈氏只是见二伯娘干活少,别的也就没什么。
可自从出了霸野猪野货事件后,她才认真思量起二伯娘这个人来。
典型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吃锅望盆贪得无厌,偏又能说会道,嫁来小冲村十来年还没什么特别不对付的人。
要不是孙巧儿那一闹让她漏了底,保不准还有多少人以为是个好的。
她呸!
今天她远远就瞧见了,那孙大花还颐指气使的,眼睛都长天上了,话里话外都看不上人,端着碗倒喝得痛快!
这不是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是啥?
陈氏愤愤不平道:“好大脸,你们是不知道,上次有人酸她,她一口一唾沫的说家里啥没有,能稀罕你们家那点东西?今天咋八文钱都不舍得拿?”
孙家阿公脸色阴沉,女人妯娌的事他不多插手,可分了家还骑在头上的,那不是摆明了还想拿捏他们吗?
孙巧儿把东西收了笑也淡了,她不是心疼那几文钱,而是对于自己这娘,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不到,可那谁都能捏搓两下的性子,在没有男人能倚靠的现实情况中会让大家难做。
比方说她答应别人什么事?也不管自己和家里情况,碍于别人几句好话和情分耳朵一软,你说他们几个做儿女的能出头再反悔?
就是阿公,也不好意思次次出面,毕竟都是女人求的事,一个老男人掺和进来,指不定背后生闲言碎语。
孙大树就是个锯嘴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可老实人也是有火气的,东西是妹妹阿娘一起做的,对比最近一个月进项是不多。
可不争馒头争口气,没分家前,阿娘说阿爹连累全家,要勤快点才少招人嫌,可是弟弟妹妹背后没少哭诉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