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和蜥蜴同住了,就算是和鳄鱼同住都没关系啊!
小吴也很想促成这单生意、拿到提成,为此,一路上小吴没少叨叨。
小吴说:“房东是个大老板,房子前两年刚买,去年重新做过装修。他说一个人呆着太寂寞,就想找个合眼缘的租客。”
向猜心想,房东寂不寂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房东绝对缺钱。要真是大老板,三百块钱还会和自己计较?
今天和他搭戏的女主角状态不好,光是一个托举的动作就练了整整一下午。他现在筋疲力竭,就像是电量即将耗尽的手机,只想倒在床上闷头大睡。可是没办法,为了顺利租到价格低廉的房子,他必须打点起所有精神,去讨房东欢心。
对于音乐剧演员来说,一年中一半的时间在排练,另一半的时间在巡演。他不想把有限的休息时间,放在没完没了的找房租房搬家上,他只希望在这个城市里,踏踏实实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希望那位房东是个好说话的先生吧。
……
差五分钟七点,谈一鸣家的门铃被摁响。
他从沙上一跃而起,再次摆弄了一下靠垫,然后快步地走向了大门。
大门拉开,两张年轻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中介小吴脸上堆笑:“谈先生,这位就是我电话提到的租客了,您看……”
之后的话,再没有一个字进入到谈一鸣的耳中。
谈一鸣和向猜面面相觑,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因为工作和感情的双重压力,最近向猜消瘦的格外厉害。谈一鸣眼睛黏在他身上,从男孩笔直瘦削的锁骨到贴着肌肉胶带的双臂,他都用眼神一寸寸巡视过去。
在他看向猜的时候,向猜也在看他。谈一鸣气色很好,衬衫领口微微解开两个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这是向猜从未见过的悠闲模样。
两人同时开口。
谈一鸣:“……你是租客?”
向猜:“……你是房东?”
他们又同时收声,意识到自己说的完全是废话。
向猜下意识地转身想离开,可不等他迈开步子,殷勤的中介小吴同志,已经从包里掏出一次性的鞋套,恨不得跪下给他套鞋。
向猜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只能接过那两团淡蓝色的塑料膜,套在了脚上。
谈一鸣让开大门,请他们两人进来。
客厅的大灯温柔地落在地砖上,深蓝色的布艺沙围绕在透明茶几旁。说是“茶几”
,不如说是一个透明的四方形箱子,箱子上放着三杯还在冒热气的茶水,而在透明箱子内,居然是一整套拼装好的乐高千年隼!
沙对面没有电视,而是一整面墙的书柜。幕布隐藏在书柜上方的吊顶里,只要放下幕布,客厅就可以随时化身为家庭影院。
房子装修的很简约,但处处透着温馨。向猜站在客厅的吊灯下,左右四顾,不得不承认,在他踏进这间屋子的第一秒,他就喜欢上了这套房子。
可是一想到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谁,向猜就没了租房的心思。
小吴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夸奖着这套房子。
“您看厕所,干湿分离;您看这明厨,四面通透;您看这落地窗,采光特好;对了,次卧您一定要瞧瞧,朝北,有那么大的飘窗……”
向猜几乎是被小吴推进次卧的。
正如他所说,次卧朝北,有个很舒适的、可以坐在上面呆的飘窗。
房间虽然不大,但桌子、床、衣柜一应俱全,家具很新,床上还罩着一层防尘罩,看样子从来没有人留宿过。
站在飘窗前向外望去,金红色的夕阳余韵,染尽了天上的云彩。路上车水马龙,尾灯在暮色中连成一片,那一辆辆车里,都是一个个在等待归家的人。
这城市里的每个人都有家,可是向猜没有家。他出生的小镇不是他的家,陪伴了他11年青春的华舞也不是他的家,岑满川卖掉摩托车租来的房子也不是他的家。
他四处找中介,是去看“房”
,而不是去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