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眨眼的功夫,齐内侍现,原本距离自己一指距离的巫女,不知怎么就远了一丈。
不知是她挪动了,还是自己动了。
他收敛心神,站起来,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一眼雨中的阿涩,但见她一脸平静,腰背挺直,面无表情的像尊石像。
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却也不敢放肆。手下人收了伞,立在屋檐下。
招魂的风铃在屋檐下响个不停,雨越下越大,雷鸣声更慑人心魄了。
屋里不过燃着几盏油灯,齐内侍扫榻而坐,眉心微微皱起,嫌弃的捂了下鼻子。
“齐内侍莫见怪,乡野陋居,比不得宫里的繁华。”
大巫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齐内侍看着杯子,没有使用。
“大巫,大王着我来问,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响雷在天空炸裂,齐内侍抬眼看到屋里供奉的神像,被它狰狞的面貌弄的心里一惊,于是都软了几分。
一条又一条经幡随风飘动,这屋子里不知燃了什么香,硬是让人浑身难受。
齐内侍微微动了一下屁股,驱散这股不自在。
大巫点燃一旁熄灭的油灯,道:“此事略有难度。”
“难?”
齐内侍冷笑:“不难如何用得着大巫你?王上命我告知你,最迟三日后,你就得将仪式准备好,若是还不能找到人,将恶鬼驱散,影响了大王的气运,你便是国家的罪人。到时候,莫说你,便是你门下族人,皆要车裂。”
齐内侍来去匆匆,实在在这个阴气沉沉的鬼地方待不住。还是快回大内去,那里高床软枕,香气环绕,才是富贵人间。
待人走了,大巫才缓步走出来,看着还在雨中倔强不肯低头的阿涩。沉重的叹息一声:“阿涩,你还不知错吗?”
阿涩抬起头来,深深看师父一眼,双手叠握,重重磕头。
“师父,求你让我试试。”
见她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地,明明跪着,却让人不敢轻视她的执着。
大巫几乎就要同意了,可想到占卜后的结果,还是摇了摇头:“来人,将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阿涩惊讶抬头,平静的眼里终于有了不甘:“师父,您不能这样做,他的生机已经断了,您这样做,是要受因果反噬的。”
大巫却道:“因果?阿涩,枉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怎么如今却看不清,从我们进入王都开始,因果命数就变了。”
阿涩不信,侍童却走来,将她拖拽而去。
“师父,你不要去,我们不能这样,会害死无辜之人的。”
可惜大巫重重关上了大门,再也不肯听她言语。
阿涩被关入黑暗,什么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阿涩看着黑暗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忽然,门开了,强烈的光照进来,阿涩抬起手,洒出一把红米,在光照到那个阿涩身上之前,击退了它。
那道光跟人一样,退缩出去,出烧焦的气味。
阿涩将红米围着自己画了一个圈,不一会儿,那道光与眼前的阿涩,都消失了。
良久,有什么东西在墙壁里游走,一下一下鼓动,阿涩拿出一把匕,闭上了眼睛。那东西不断靠近阿涩,围着她转了很久,伺机而动。
终于,它觉得机会来了,扑腾而出,要咬住阿涩。
阿涩睁眼便是一扎,将那东西狠狠扎在地上。
那东西出惨烈的叫声,挣扎几下,化作一阵烟雾,消散了。
随着它的消失,一切幻想都消失了,阿涩站起来,绾了一下头,淡淡笑道:“有点意思。”
她退开眼前的门,正要出去,谁知一脚踏空,身体进入一间布满红色丝绸的屋子。这是一间喜房,屋里燃着龙凤蜡烛,摆满早生贵子的吉祥吃食。阿涩低头,现自己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对面的铜镜里,照出她头上精致的凤冠。
嫁衣上绣着南海的珍珠,又大又圆,价格不菲。阿涩看着这样的自己,有点恍惚。这是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正要转身出门,红色的帘绸晃动起来,阿涩清晰感觉到,身后有人。
那人从后面环住她,在她耳畔轻轻笑着:“姐姐,好久不见,可曾想我。”
阿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那人却很高兴,亲昵的抱着她,自顾自的笑起来:“早就想看姐姐穿嫁衣了,真美。这么多年,姐姐难道一天都没想过我么?”
阿涩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俊美面容,肌肤雪白,丹凤眼下,一朵小小的花,他闻着阿涩的气息,带着几分怨恨:“我很想姐姐啊。”
阿涩动了动手指,到底没有动手,只哑声道:“言生,你该叫我母亲!”
谷言生闻言,伏在在脖颈出低低笑起来,语气慵懒散漫,眼光犀利狠绝:“你又未曾生我,怎么会是我母亲。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妻子。好阿涩,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执着。”
阿涩抬手欲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制住,压在桌上。
“放开我!”
阿涩略微激动,气息不稳,眼里的平静被打破。
谷言生却高兴极了,抬手轻抚她的脸:“阿涩,我真喜欢你失控的样子。”
阿涩就那么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这里的障是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