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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页(第1页)

  他们是他的左右手,按说现下该是在平安府处理几宗棘手的案件才是,来信说是这几日便要回来,却不想这样快?

  收回视线,万鹤楼没有深思下去。他瞧着和龄这丫头寿数是要尽了,耷拉了眼皮,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再抬,竟是坤宁宫的葫瓢儿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门口的宫人一声唱喝,葫瓢儿唇角携着笑意走将进来,先时给樊贵妃行了礼,再就直接道:“我们娘娘忽而决定亲自盘问这两个丫头。娘娘说了,这两个毕竟是坤宁宫的人,丢人咱丢不到外头去,贵妃娘娘这头,还是先放人的好。”

  “啪”

的一声,樊贵妃手边的茶盅滚到地上碎裂开。她心里极不称意,面上还得作出笑模样,抬手道:“那就依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嫔妾正好也觉得…乏了,钱嬷嬷,把她们放了。”

  这急转直下的失态展让和龄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泊熹,她提着的一口气沉下去,整个人就委顿下去,脸上也白煞煞的,劫后余生似的。虽说回到坤宁宫还不知会怎样,但总归皇后娘娘素来和善,并不会如樊贵妃这般以势凌人,偏要她承认她杀了人,她分明就没有。

  一切都透着股古怪,和龄按了按眉心,和安侬两个相携着走到殿外。她没瞧见哥哥殷切的视线,因淋了雨身上不舒服,脸容上浮起了两抹不正常的红晕。

  葫瓢儿公公边走边寻思,若不是权大人叫他到皇后主子跟前煽风点火,皇后还想不到樊氏这是在明着扫坤宁宫的脸面。既然她查处了是坤宁宫的人犯了事儿要害她景仁宫的人,那这件事就不纯粹是一个御花园井尸的案子了,这关乎到两宫多年来斗的那一口气。

  **

  天上雨不知何时停了,不过天幕依旧低垂得仿佛要压到人面上来。

  皇后是临时起意受了葫瓢儿的提醒将两个宫女弄回来,她这会儿却没有心情处理这件事。遂只叫安排着先看管起来,改日她理清了思路再亲自审理。

  因和龄和安侬那间屋子先头叫东厂的人给弄得人仰马翻,葫瓢儿便叫掌事姑姑另给她们一人配了一间房,等闲不让随便出去,只管等着听后皇后主子召见。

  和龄从进坤宁宫后就处在神识不清的状态,她跌跌撞撞被送进了屋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头便跌在了床榻边上,身上湿漉漉的,一张脸几乎成了惨白的颜色,像坟头上的纸扎花,丝毫鲜活气儿都没了。

  底下人摸不清情况,况且和龄也并没有与谁交好,故此这会儿没人来看望她,或是帮着抬到床上去,换件衣裳之类的。

  和龄自己也迷糊,脑海里天旋地转,她又陷进那个反复回旋的梦境之中,深长的甬道,执伞的宫装丽人,沾湿的裙裾……

  她眉头深深蹙起来,喃喃叫了声“母亲”

  突然,窗格子响动几下,须臾被从外头撬开,一道颀长的人影跳将进来。来人站在床前看着她,好半晌儿,他缓缓蹲了下去。

  “你有什么本事?……为何总叫人牵肠挂肚。”

  泊熹牵了牵唇,似有犹豫。

  少顷,他俯身将手绕过和龄纤弱的脖颈,另一手托住那抹细腰,打横一把满满抱在了怀里。

  ☆、波心漾

  她真轻,从认识那一日起竟长过分量么?他把她抱着就像抱着一团浑身软绵的棉花团儿,只是眼下这棉花团却浸满了水,透着一股子凛然的凉意。

  泊熹原本是打算把和龄放回床上的,可目下她身上湿成了这般儿,整个儿一落汤鸡,就这么放回床上显见的不成,这是要落下病症的。

  他凝眸在她巴掌大的脸孔上,分明那会子在雨幕里见着时她还满脸刷白,怎么现在反倒红彤彤的?

  泊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抱着她,心下琢磨着,突然意识到此刻似乎把和龄放哪儿都不合适,于是只能干抱着。勉强腾出一只手迅地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一探之下心口都跟着一缩——

  她淋了雨,着了凉,又在景仁宫里被樊贵妃一通恐吓,想来便是铁打的人也要生受不住,眼下果然热了,额头跟个火炉子似的,似乎放个鸡蛋上去不出半炷香的工夫就能给煮熟了。

  泊熹怔然,他现下里心里是装着和龄了,自然不能以单纯一个布局者的局外人态度看待她烧这事。可一时之间手上又不能撂下,也不能抱着她出门叫御医,委实棘手。

  正在踌躇之际,怀里湿漉漉的人却动了动,泊熹猛地低头,昏迷中的和龄却把手向上攀着,攀啊攀,最终勾在了他脖子上,就这么亲亲密密地搂住了……

  泊熹身上略微一僵,也不知是为什么,别人的碰触他素来是不习惯的,甚至这么些年了,除了和龄便再没人能碰到他一根手指头的。

  也正是打和龄为了验证他身上有没有胭脂痣,那一晚上在他胸口上摸摸碰碰的,弄得泊熹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排斥和她的接触,更甚至,他对她的碰触是极为敏感的。

  叫他恼的是,她乱了他的心,自己却闭着眼睛柔柔弱弱地睡着,玫瑰似的唇瓣儿嘟起个俏皮的弧度,兀自沉浸在另一方世界里。

  泊熹没有设法把和龄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他运了运气,把一颗为她而浮躁沉浮的心压了下去。

  今次是来看望她罢了,再不能起更多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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