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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第1页)

鍾期走得倒是挺痛快,也算是他下半輩子為人謹慎最後的福報了,不然以他曾經拋妻棄子再娶了鍾典媽媽的行徑,鍾期只能以最惡毒的目光冷冷審視他最後的悲慘下場。

鍾臨的媽媽,一輩子都活在鍾期的愛情陷阱里。

她脆弱又無助,妄想著鍾期除去每月按時到帳的生活費,總會有一天回頭看向她,想起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些美好的記憶。

鍾臨從懂事起,就一直注視著他媽媽談起往事時的那雙瘋子一樣亮的眼睛。

鍾臨十分不屑的認為,這種面對特定人物才會亮起的眼神是專屬於戀愛腦的眼神,比如黑曜現在的代言人宋衍看向黎瑰意時的眼神,或者再比如,他這位爛醉的前繼母看向鍾期時的那種眼神。

迷惘、愛戀,又帶著偏執的自欺欺人。

鍾臨的媽媽死在一個清晨。

敞開的落地窗吹進初冬的冷風,鍾臨縮在被子裡被凍醒,起身關好了窗戶後墊著腳向下望,人群圍著中間一攤猩紅的血跡和扭曲的肢體。

就在她跳樓的前一天,她在商場看見了懷孕的鐘典媽媽,沉迷的幻象驟然碎裂崩塌,她不得不走出愛情的象牙塔,直面血淋淋的殘忍真相。

什麼樣的愛情,能讓一個女人選擇跳樓這種痛苦的死法?

又是什麼樣的荒謬,才能讓一個年輕的母親拋下年幼的孩子,頭也不回地跳下去?

鍾臨不懂,他也不想懂。

人的大腦被愛情這種情緒占據時,荷爾蒙營造的假象隨時會伴隨著幻滅,他極度討厭戀愛腦的人,甚至對每一個曾對他表示好感的女性都不可避免地帶有天生的牴觸。

他雖然喜歡女人,可他卻也無法接受女人。

那種叫做「愛情」的東西,世人皆趨之若鶩,鍾臨卻棄之如敝履,堅定地站在了不婚不戀的紅線內。

在他看來,事業的成功,世俗的認可,金錢的積累,哪一樣都比愛情這種能直接摧毀一個人的東西要來的有意義。

鍾臨察覺到了喬晚的異樣,是在葬禮的那天。

一向對他避如蛇蠍的喬晚突兀地將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一直到遺產分配時,她也只是隨便留了幾處房產,將剩下的股權全部都分給了他和鍾典,卻依舊用那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與他曾經無比熟悉的那種瘋狂的、熱烈的眼神不同的是,喬晚似乎只是在他的臉上尋找著另一個人的印記。

鍾臨簡直想把喬晚的頭敲碎,看看她這個野人腦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為什麼她也愛上了鍾期那種人?又為什麼要透過他去看鐘期的影子?明明他鍾臨從頭到腳,沒有一絲一毫和鍾期相像的地方。

短暫的憤怒過後是某種重蹈覆轍的擔憂,鍾臨乾脆派了個人監督喬晚的動向,又看在股權的份兒上,主動聯繫了沈清和白靜嫻,給喬晚找點事兒干。

原本以為在黎瑰意這個好閨蜜的鼓勵下,她應該已經漸漸走了出來,卻沒想到今天,他接到了電話,喬晚竟然一個人在酒吧喝悶酒,周圍坐了七八個等她徹底喝醉的男人,正虎視眈眈地想帶她回家。

鍾期煩躁地解開領帶,又把自己被喬晚吐出的烈酒浸染的西裝蓋在她向上捲起的裙擺上,看著她閉著眼睛難受地簇起眉頭,心裡直罵「活該」,四下環視一圈,乾脆用地毯把喬晚卷了起來,一併抱起扔到了洗手間的地磚上,將他的衣服從裡到外脫下扔掉,關上淋浴間的門自己洗澡去了。

淋浴的水聲夾雜著女人嘔吐的聲音。

鍾臨穿好了浴衣,又用浴衣的帶子在腰間打了個死結,推開淋浴間的門,看見了癱軟在馬桶蓋上、抬著眼皮正盯著他看的喬晚。

吐出來的都是酒,幾乎沒有食物殘留。

鍾臨皺著眉把嘔吐物衝掉:「吐乾淨了,酒也醒了吧?你自己洗洗吧,一身的酒氣,臭死了……」

喬晚的眼邊有眼淚的痕跡,洇濕的眼角暈開了一部分眼線:「……鍾臨,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鍾臨煩躁地擦著頭髮上的水漬,「就今天一次,允許你躺在我家的沙發上醒酒。洗乾淨了再躺啊!有一點酒味兒我都給你扔出去!」

「……德行。」

喬晚扶著馬桶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纖細的手腕伸到背後就去拉裙子的拉鏈。

鍾臨飛快地移開眼神,把用過的毛巾扔進髒衣簍,轉身去房間裡給她找了件寬鬆的T恤和長褲。

再回到浴室的時候,喬晚已經脫光了站在淋浴間沖洗,鍾臨一眼就看見了水霧中她赤裸的身體,抬手就把淋浴間的門揚上,把衣服放在一邊:「你洗澡不知道關門啊!」

喬晚意識混沌,閉著眼抹了把臉上的泡沫罵了回去:「有病吧你,誰他媽知道你還回來啊!」

喬晚還沒徹底醒酒,看著鍾臨給她準備的洗漱用具——不知道從哪個酒店帶回來的一次性牙膏牙刷,沒好氣地拆了封。

今天喝太多了,原本想找個人出去發泄一下多餘的壓力,結果遇上的人一個比一個難看,看得她壓力更大了。

擦乾淨水,喬晚趿拉著鍾臨放在門口的大拖鞋走向沙發,又看著鍾臨黑著臉往茶几上放了杯水,什麼都沒說就回了房間,還謹慎地從內部把門鎖死。

喬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把鍾臨提前準備的毯子裹在身上,心裡暗自罵著真倒霉,緊緊閉上了眼睛,準備睡一覺趕緊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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