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净薇越喊,那黄包车师傅跑得越快,转眼便拐了一个弯,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婉转悠长的石板巷里头空无一人。江净薇抱住书包,一时间惊惶失措。半晌后,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见四周无危险,方下了车子。此处离江府她小院落的后门不过数百米。若是能尽快走到后门……然,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忽然有只手从拐弯处伸了过来,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有声音在她耳边低喝道:“快,带我离开这里。”
江净薇不敢回头,被那人挟持着走了一段路后,她明显感觉到脖子处有濡湿之感。鼻尖亦有血腥之气萦绕。
此人恐怕是中枪受伤了。她思忖着,脚下加快了脚步。忽然间,背后那股压制着她的力道骤然一松,只听“砰”
一声,有重物坠地。江净薇愣了愣,片刻后,她心惊胆战地一点点转过身子,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正倒在地上。
江净薇觉得自己应该拔腿狂奔,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然,她在看清他脸的那个秒,便怔住了。
这个人她是见过的。就是那日在酒楼用嚣张目光盯着她瞧的陌生男子。
这里离她住的院落后门已不过百米。救是不救?一时间,江净薇脑中百折千转。
把他扶回去,多半是可以救他一命的。若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等那些伤他的人找过来,补上一两枪,他必死无疑。
四周一片无声静匿,静到了叫人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恐慌害怕。此人的生死便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江净薇最终决定还是扶他回去。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他日想起此事,她必定于心难安。
母亲说过,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母亲亦曾告诉过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喜鹊前来开门,见了她顿时大惊失色:“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流血了吗?”
江净薇气喘吁吁地道:“不是我。是他。快来帮忙,扶他去我房里。”
喜鹊再度被惊住了。江净薇喝道:“还不快过来把后门栓了。要是那些个杀他的人追了过来,你我都会没命。”
喜鹊这才回神,心惊肉跳地上前把门关了。
主仆两人用尽了力气才把他安置好。江净薇脱力一般地跌坐在床畔,吩咐喜鹊:“赶紧去倒一盆热水来。”
江净薇解开他的衣物,只见他胸口处中了枪,此时鲜血汩汩流出。
喜鹊端来了热水和热毛巾,在旁协助她擦拭伤口:“小姐,他这么流血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江净薇沉吟着,骤然想起一事,道:“上次你切到手指,大夫给你配的止血的粉还剩多少?你去取来。”
“还有,等下你去门口守着,千万别让江府的任何人进来。”
她要嫁去北地一事定下来后,江净蔷不甘心之下,三不五时地过来小院找她茬。如今的她,连墙角的一树梅花都快要保不住了。
喜鹊见那男人盖着被子,裸露着肩头和受伤手臂,地上有血迹斑斑的衣物,知道那人此刻衣衫不整。若是让人进来瞧见,小姐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了。她平素虽然与江净薇没大没小,却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忙应了一声,去取了药瓶子过来:“小姐,只剩半瓶了。而且大半年了,有些受潮了,也不知还管不管用。”
“事到如今,也只有活马当死马医了。”
江净薇给那人擦拭干净了脸和手臂,只见他颈部亦有子弹擦伤的痕迹。那些滴在她脖子上的鲜血估计便是那里流出来的。
她把那半瓶的药粉全部倒在他两处伤口上,又用针线筐里剩余的干净布料草草地包扎了一下。
没料到那药粉效果竟然极佳,不多时,那两处伤口便止住了血。
然,那个男子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