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包厢自然与她住的那间不同,她一入眼的是间类似小客厅的房间,里头又有间休息的房间,用白色蕾丝的帘子隔开着,大约因为布料轻软,所以随着火车的晃动而左右摇摆。摆设一类也是极奢华富丽,西式的沙,木质几案上铺了同款的白色蕾丝布。
江净薇从休息间里掀了帘子出来,含笑问道:“妹妹用过晚饭了吗?是不是在火车上觉得闷得紧?”
江净蔷见她穿着一件素色格子的旗袍,与早上时穿的鹅黄色不同,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江净蔷也不知怎么地,只觉得瞧着刺眼极了,面上自然是一丝不露,嘟着嘴道:“是啊,我一个人在包厢里无聊死了。所以过来瞧瞧姐姐和姐夫。哦,对了,怎么不见姐夫呢?”
正说话间,赫连靖风慢慢从里头踱步了出来。江净蔷一见他,脸上变戏法似地漾起甜笑:“姐夫好。我一个人火车上实在是闷得紧,所以想过来陪你们说说话解解乏。”
赫连靖风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对着净薇道:“不是方才说饿了?叫人把晚膳端进来吧。”
说到这里,这才把目光望向江净蔷,“都这个时辰了,妹子用过晚膳了吧?”
江净蔷咬着唇,作出一番可怜兮兮地模样:“没有。想着一个人用晚膳,就觉着自己好可怜,什么胃口也没有。”
江净薇看了赫连靖风一眼,见他不作声,便道:“那妹子不如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江净蔷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声应下。
听差们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六菜一汤,虽说与北地府中是不能比,但跟随来的厨子亦尽了十二分的心,每道菜都是小小巧巧的份量,搁在白瓷盘里,十分精致诱人。
江家的用度自然不会差,但饮食方面碗碟都是用繁复折枝的粉彩碗,反而不若白瓷碟清爽。江净蔷一见,便赞道:“姐夫,这几道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这几个白瓷碟瞧着就是上好的舶来瓷器。你瞧这几朵素淡的小花和小枝蔓,把菜色衬托得越诱人了。”
赫连靖风听了,微微一笑,转头对净薇道:“你看,是真不错吧?”
江净薇脸色微红,只道:“吃饭吧。”
“这不是什么舶来的瓷器。你姐姐说我们中国的瓷器是第一流的,洋人不过是在偷学我们的基础上做一些小改动,然后再用船运过来,高价卖给我们。这几朵小花和小枝蔓都是你姐姐平时无聊消遣画的。我不过是拣了几张画,向江西的瓷器商定制了一批出来,让府邸用而已。这只是其中一套而已。”
“啊!”
江净蔷愕然至极,想不到这瓷器上的图案居然是江净薇画的,更没想到赫连靖风竟让人按她的画定制府邸用具。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来,净蔷,吃菜。”
来者便是客,江净薇招呼着江净蔷用膳。
赫连靖风则一直表情淡淡的,此时拿起了小瓷碟夹了好些菜搁在上头,递给了净薇,也不避忌江净蔷,款款叮嘱道:“你别尽顾着招呼妹子,自己也多吃点,这些天都瘦的只剩骨头了。别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我赫连靖风虐妻呢。”
赫连靖风对着江净蔷,则只是客套话而已:“净蔷妹子你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
江净蔷眉头不为人知地一蹙。她素来对自己的身段容貌自信的很,一直觉得若不是去年父亲定要以嫡出的理由将净薇许配给赫连大少,否则现在在大少旁边的便是她了。她本来没有见过赫连靖风倒也无所谓些,但一见之后,只觉赫连靖风的霸气俊美,是她身边无人能及的,不由地万分懊悔了起来,早知道当初就跟父亲软求硬磨,迫得父亲答应为止。
不过事已至此,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她觉得只要自己能够接近赫连靖风,以她的姿色和手段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于是便有了这次跟着来北地一事。
然如今看来,赫连大少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这个江净薇。她可千万不能轻敌。这件事情须得好好从长计议。
这一顿饭吃得江净蔷堵了又堵,所有的饭菜都在喉咙口,吞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