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背天葬更像是一个信号,凡是死后被魇镇的,都要经历判官的种种审讯和盘问,有时候还要请出各地城隍,多方查验被魇镇的原因,若有罪大恶极的,还需要交给阎王处置。
但凡一个人,在世间猪朋狗友一大堆,再孤傲的也有三五知己,有了难处总会有亲近相熟的人伸出援手,帮一把是一把。做了鬼也一样,不仅阳间的人帮衬着做道场度亡灵,阴间的那些老亲老友也开始出动,撒钱送好处给各地赶来的城隍,祈求多说几句好话,少揭人的短。
这时候就需要桃木剑来警醒那些城隍,不要收了好处说软话,否则神荼,郁垒二神不会轻饶,弄不好他们小小的官帽都保不住。同时也能威慑那些鬼亲戚,不要瞎跑乱蹿。
刘正泰把砍回来的桃木削成桃木剑和桃木钉,足有上百个,找个袋子一装背上就走,骑马到西门去找万泽贤,不料万捕头母亲过寿,早早的回家办席去了,估计今晚不会再来西门,真是意料之外。
捕头不在,捕快们自然不敢擅离职守,刘正泰计划了个寂寞,早知这样死也要把郭大鹏拽上,如今可怎么办呢?
所幸夏天将至,天黑的晚,刘正泰看看火红的夕阳,嘴一闭牙一咬硬着头皮孤身一人冲出西门,趁天有余光把这些都撒出去,越磨迹结果越悲凉。
按照师兄元道中的吩咐,无头岗周围所有的道路上都要钉一个桃木钉,路边的树上挂一个桃木剑,分叉路口要加倍,每五百步为一圈,至少三圈才行。
刘正泰骑马一路狂奔来到无头岗,一九红早已不见,坟圈上面堆满了石头,桃木钉很难扎进去,他只好顺着石头缝隙往里砸,幸亏这桃木结实。
钉了一圈之后现桃木钉还露着头呢,没办法,刘正泰又铲了很多土给他盖上,确认每个都看不见了才心满意足的上马。
以五百步为距,刘正泰见路扎钉,见树挂剑,因为无头岗离山有些近,山坡上乱糟糟的没个路径,他只是象征性的钉了几个,扔了几把桃木剑,就把心思都用在了平坦的大道上。
等到天色已晚,刘正泰也基本跑完了三圈,可是桃木钉还有十几个,桃木剑也有二十多把,带回县尉司不合适,他忽然看见旁边树上有个大鸟窝,瞬间有了主意。
小时候酷爱爬树掏鸟蛋的刘正泰,此时决定给鸟窝避避邪,算是补偿一下昔日的罪孽。他把马拴在树上,蹬着马背往树上爬,攀到鸟窝下边的时候,突然蹿出一只大黑鸟,惊叫着往西飞走了。
刘正泰吓了一跳,忘了还有鸟这回事,不过没关系,鸟都比较傻,过一会就回来了,他趁此机会把桃木剑围着鸟窝插了一圈,看上去有些好笑,一个鸟窝整的这么霸道,好像个鸟山寨一样。
下来后才现袋子里还有十几个桃木钉,再爬上去太费劲了,树旁边有个不知什么的洞,干脆也给你避避邪吧,这辈子多做好事,下辈子好事都来了。
刘正泰把洞口用桃木钉钉了一圈,现还有盈余,索性全部钉上去,然后覆上几层干土,不叫人轻易现,免得吓到了谁,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最好,完事后拍拍身上的土,骑上马往县城的方向驶去。
回到县尉司,刘正泰现师兄还没有回来,看这情况今天是不用等他了,再去李三娘处有些晚了,于是睡在了县尉司。
第二天一早,刘正泰还没有醒,李伯贤火急火燎的跑来了。
“刘捕头,元大人在吗?”
李伯贤急切的问。
“不在,他不是和秦世亨去东山了么?秦世亨回来了?”
刘正泰莫名其妙的问道。
“还没有!”
李伯贤擦着汗说。
“出啥事了?你这么急!”
刘正泰问道。
“哎呀,出大事了!”
李伯贤愤恨的说道:“前天拉回来的中药,只有上面是正经中草药,下面的都是假的。”
“假的?”
刘正泰不敢相信,那可是县令大人去滑州采购来的。
“是的,今天早上我开始熬药的时候,现药味不正,切开一看全是假的树根,干草,我让我父亲也仔细看过了,确认无疑。”
李伯贤说的有根有据,生怕刘正泰不信。
“那,其他两家呢?萧大夫和金大夫怎么说?”
刘正泰连忙问,要是三家都一样,那可惨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多少病患等着喝药呢,突然没有药了,怎么办?”
李伯贤反问道。
刘正泰想了一下,对李伯贤说:“你先别急,元大人不在,我去回禀县令大人。”
“好好!”
李伯贤坐下喝了一口茶,急匆匆的说。
刘正泰只好进内衙向武忠廉县令禀告李伯贤的事,县令一听十分恼火,人命关天的事,州里焉敢如此!
但是元大人不在,即使在,药也是自己运来的,脱不了干系,于是来见李伯贤,再次听了李伯贤的诉说,气得火冒三丈,立即吩咐刘正泰前往萧仁远大夫和金宝山大夫的医馆,查明是否一样情况,自己则带着李伯贤去德恒医馆,查验真假。
到了德恒医馆之后,门口架起的大锅已经停止熬药,人们在街道两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目测有上千人,大家看药锅没有冒烟,也没有闻见昔日熏鼻的气味,彼此议论纷纷指手画脚,焦躁的人群最害怕的就是等待,但等待还不是结束。
李庚寿看见县令大人来了,马上率众施礼。
武忠廉扶起李庚寿说:“李大夫,药材呢?”
李庚寿赶紧指着大锅说:“大人,您来看。”
几人走到锅边,李庚寿从水里捞出几段药干说:“大人请看,这不过是普通的干树枝,干树皮,还有一些草根片,根本不是我们要的那几味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