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荷宴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也办不下去了,宾客纷纷退场,太子也面色不豫地告辞。
送完客我刚打算小憩片刻,就被庄夫人身边婆子趾高气扬地「请」去正厅。
迎头就是庄夫人一声暴喝:「柳氏,跪下!」
我虽然没摸清楚状况,却也听话老实跪下。
高堂之上的庄丞相面色稍霁。
我满面茫然,只好看向最信任的人,「夫君,这是——」
庄丰林一脸的复杂,看我茫然不觉的样子,不忍道:「母亲,如眉她什么都不知道,应当不是她所为。」
庄丞相看他一眼,皱了眉头。
庄夫人愤然拍桌,「那衣衫可是她的,府医都说了那上面有迷香。定是她害了我的兰儿!」
庄丰林微蹙眉,他看着我问:「如眉,你的衣裳怎么跑到表妹身上了?」
「什么衣裳?……方才我是让桃叶去送干净衣裳了。原本我是想让柳枝去送的,刘妈妈却说桃叶更稳妥些……夫君,是桃叶做错了什么吗?」
我这话一出,桃叶刘妈妈连连磕头喊冤。
柳枝是我的陪嫁,桃叶却是相府拨给我的。
果然,庄夫人神色一僵,庄丰林如释重负。
未及庄丰林为我说话,庄夫人便又发难:「那味香你怎么解释?难怪你近日用起了香来,怕是早有预谋,存了心要害我儿!可怜我儿不过是奉茶那日说了你几句!」
我心下冷笑,奉茶那日庄妙兰可不是说了几句那么简单,她一心想让刘姑娘做她嫂嫂,更是看不起我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外人!
我面色一白,像是被戳穿了般垂下了头,狼狈不堪起来。
庄夫人乘胜追击,丢下贵妇仪容,恶狠狠地骂道:「都道你是个乖顺的,偏你面软心黑,竟不声不吭下了脏手!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登不上大雅之堂!当初我便不该松口让你进门,纵使做个妾都是抬举你了!
「我的兰儿可是要做太子妃的!如今是不成了,你也休想逃过去!就该让你尝尝千人枕万人骑——」
「够了!」
庄丞相呵止近乎发疯的庄夫人,神色冷肃,眼露厉色,「柳氏,那迷香你可有解释的地方?」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我垂头默默流泪,仍是一言不发。
「那好,待——」
跪在我身后的柳枝终于不忍,猛地上前一磕头,声声含泪泣血:「相爷,少夫人她有苦衷的!她是一片孝心啊!」
众人俱是一愣。
庄夫人冷笑,「她能有什——」继而脸色大变。
只见柳枝抬起我的左臂,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缠在我手臂上却被血洇透了的白布带!
柳枝一声不吭,却慢慢解开了那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血布带,展示那一截血肉崎岖的手臂。
「儿媳自知出身低微,于相府毫无助益。
「父亲是整个相府的支柱,只累这病缠身多年不好,我在家中曾听闻这割肉入药的法子,只愿略尽孝心,不敢邀功,只想着这夏香能将身上气味遮掩一二……」
我已泪流满面,本就纤细的身子此刻更是摇摇欲坠。
庄丞相也不禁站了起来,神色动容,「好,好孩子,林儿,还不快将你媳妇扶起来!」
庄丰林见那血色时已怔住,他这段时日忙于公务竟不察觉我身上异样,此刻更是满脸心疼不忍。
闻言,他飞身便将我扶在怀里。
待去查探的仆从回来,我心知庄妙兰必然是被逮住了马脚。
此刻起,我才真正在这府里有了一席之地。
那衣服本就被庄妙兰命桃叶动了手脚,她想玉成刘姑娘与庄丰林好事,也不想想刘姑娘愿不愿意。
我不过是利用药里的香推她一把,曹姑娘插了一脚,最后众目睽睽之下庄妙兰与曹公子抱在了一块。
当年若非庄妙兰的嫉妒之心,柳如眉一家也不会在外惨遭山难。
太子妃之位,庄妙兰想都别想。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