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仇知道很多事瞒不住冷寒泽,混元早跟他说过此人,他了解,自然不愿接触。
殷王的信是他提前要的,拿不拿出,他倒的确是纠结。
“殷烈是吾与殷王之子嗣,迟早要得天下,总是天真,明知有患而去相信他人,是为不智,应多历练。”
“他不想得天下,不想要你和殷王任何一人的基业。”
冷寒泽闭上眼,“他不是这种命,仙人向天问过殷烈的命吗?他什么都不用劳累,自有人爱护,而你偏要他见这肮脏的一切。”
“还放任他受伤。”
晋仇抱着殷烈,确认殷烈不曾醒来,云阶悠远,他不再与冷寒泽纠缠,径自远去了。
“我要是他爹,肯定好好爱护他。”
冷寒泽远远地又道,他说完打了个哈欠,躺在云阶上,枕着巨大的松针,却不闭眼。而是想着殷烈的脸,殷烈真的很好看,能让人赴汤蹈火的好看,笑起来会更好些,而且经常笑,还有些孩子气。
对于崇修仙人与殷王的事,殷烈知道多少,他总是选择相信,但有些事不该信。
天下的死人越来越多,不光是修士,连凡人都在减少,以后战乱愈多,死人愈多。死到某种天地,怜悯慈悲的崇修仙人便要救黎民于水火了。
第44章信与不信(二)
松林下的屋中,晋仇望着水镜,两个水镜,一个放着人世间的惨象,一个放着坐在松间的殷烈。
“照这样下去,再过十年人数就够了。”
混元躺在榻上,并未望水镜,他不看也知世间在生什么,没必要睁眼。
晋仇点了下那放着无尽尸体的水镜,使其换了个画面。
“你做到哪一步了。”
“情感分完了,思绪分完了,我把自己能分的都分了,只是法力还有些不够,生命力也不够。要不然也不会急着醒来,要你找个由头杀些人分我精血。但你放心好了,我真的做的差不多了,这次肯定不像多年前那次危险,该去除的隐患都去的差不多了,我虽然急着见另一个自己,却也不会去逼你,你只需按着这个方法走便对。”
“杀十年人便能供够另一个你的诞生?”
“供不够,但我提前让你杀了,杀完这十年,你重做你的崇修仙人,人们依然敬仰你,你要推翻以前的说辞,告诉他们多生些孩子,不要再提倡清心寡欲了。杀十年人,剩的人也就不多,再清心寡欲你这位置就坐不住了。我要的人也攒不齐,就等着你引导他们多生些,我再收些命,收个两千年的,两千年的休养生息与其间正常死的人,再加这十年死的人,我要的生命与法力便攒齐了,你这世间也安稳了。”
混元想到此,不由得笑出声来。
晋仇听着他的笑声,也看着水镜中的惨叫。
修仙界已分成多股势力,这势力中不包括晋地,在他的死讯传出后,晋地的部分结界便已展开,如晋家在沃山之上布的结界一般,那些结界无法罩住整个晋地,却可保部分人的安稳。
此举导致世人对他死亡或失势的进一步怀疑,也使晋地人能更为隐秘地活动。
如此,他借着失去法力的假象,在天下安插人手,推动纷争。
现在的修仙界,齐地联合周边仙山门派争夺灵气,原本的赵魏两家变成了魏家独自带领那些崇修仙人的信徒与齐地抗争,他们面上皆高举天道,背地里极尽贪婪,偶有停歇之时,却马上因又一人的起兴而陷于旧地。
有中立之人,如韩羡鱼,只守着他的韩地,而
他晋崇修看着一切,控制着所有属下的行动,不允许战乱的停歇。
“天下没有安稳。”
他对混元道。
混元是天,他听混元的话,但他心中厌恶。
“有安稳的,你不是喜欢安稳吗?大乱之后便是平静,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是不放心叶周,派人只爱派原阳、离石、安邑这些地的。”
原阳、离石等属于晋地,晋仇对他们的信任多于赵魏等家,这次行事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参与其中的人都是他的亲信。有他们在,他才可高坐在晋家,执掌天下。
但他不一定信他们。
“谁都会背叛,赵扬清便选择不出。”
“殷烈呢,你对殷烈是怎么想的。”
混元睁眼,看着水镜中,站在云阶上摘松塔的殷烈,那些松树有几万年了,高得捅破天际,松塔不需登高,只需站在云上便可摘到,一个个松塔比殷烈还高。
殷烈连抱都有些抱不过来,指挥着冷寒泽跟他一起抱松塔。
“里面的松子什么样?”
冷寒泽问殷烈。
殷烈用手刀劈开一道缝,露出些松子来,放在手中,努力掰开,“你没吃过松子?”
“没有。”
冷寒泽接过殷烈手中的松子,吃了一颗。
混元躺在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镜中的场景,不时说几句话,“冷寒泽比我想的笨。”
晋仇看着冷寒泽,他正掰着松子,殷烈在松塔上破开一道道口子,掏出松子就扔给冷寒泽,叫冷寒泽剥出果肉来,他一半冷寒泽一半,两个人分着吃。
云阶上一日都难见一人,他们两个坐着,倒是其乐融融。
晋仇垂眸,混元跟他讲过冷寒泽,说冷寒泽是个异数。
生在天地间的异数,按常理推断就是来给混元找麻烦的,这种异数出现的机会不会,只有在天地不稳时才可产生,混元活那么久,也才见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