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池衍在牡丹居门口站着,落了一身的雪,屋门洞开着,里面的人在喝茶,却不放他进去,有意而为之。
“父亲,一定非她不可吗?”
傅临说:“对,就是非她不可,傅池衍,那是你的外公,理应让你的人去伺候,你今日说什么,都不管用。”
都说那被关在如意阁中的外老太爷是得了失心疯,整日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见人就骂,无人敢靠近,此前在那如意阁伺候的婢女一个个都死了,都是去不到半月就无故死亡的。
与其说是无故死亡,还不如说是他们觉得是那疯疯癫癫的外老太爷克死了这些婢女,觉得这尸体晦气,也不做任何尸检,拿去烧了就了了。
婢女被克死的事接二连三的生,大家自然而然就对他产生的恐惧,都会对那如意阁避而远之。
傅池衍虽不相信此时会如此玄乎,但也不愿让崔扶月去冒这个险。
以至于这几年来,只有几个老嬷嬷轮流在门外往里送吃食,门槛都不敢踏进去。外老太爷是傅临的岳父,若不是因为他是顾知意的父亲,傅临早让他自生自灭了。
如今他阳寿即将殆尽,他也不好落得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声,就只好找个替死鬼去替他尽尽孝。
傅池衍一咬牙,怒斥道:“外公命不久矣,您也不愿去看望一下,若是母亲得知您如此虐待外公,定会后悔嫁与你!”
“混账!”
傅临用力拍了一掌桌子,猛得站起,气愤道:“傅池衍以下犯上目无遵纪,竟为了一小小的婢女闹到我金丝院门前来,来人,家法伺候!”
傅池衍被两名侍卫拉进了牡丹居内,迅关上来门,傅池衍被押跪在地,一人给傅临递上了一条鞭子,傅临甩开来,用力朝他的后背打去。
“为父今日,非打死你这个畜生不可!”
那一鞭打下,头都打得飘了起来,傅临厉声吼道:“可知错否?!”
傅池衍不吭声,傅临便接着打,林玉迟坐在一旁面不改色,还从容得喝着茶,吃着点心,许是见多了这傅池衍被打得血肉横飞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傅池衍额前冒着汗珠,傅临鞭笞于其身询问知错与否,是在逼他承认自己有错,但傅池衍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错的是他傅临,他枉为人,他枉为人夫枉为人夫父。
崔扶月不顾阻拦跑来,跪在雪地之上,无视其他婢女的拖拉硬拽,她能听见屋内传出的鞭笞声,焦急地冲着那紧闭着,却能看到投射在门上的影子的牡丹居喊道:“侯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公子吧!”
“奴求您别打了!放过我们家公子吧!”
崔扶月听着那鞭子拍打在傅池衍身上的声音,力度惊人,听得她心惊肉跳,她急得双眼泛起泪光,带着哭腔替傅池衍求饶,脑门一下又一下地磕在雪地之上。
那拖拽她的婢女眉目紧皱,也松了抓着她手臂的手,知她护主心切,便任由着她去了,两人立在崔扶月身后,实在是不忍直视。
“求求您,放过我们家公子。”
崔扶月的眼泪滴落下来,热泪融化了那沾了泪的雪,她额前也开始泛红渗血,出一声声沉闷的磕头声。
屋内的傅池衍听着崔扶月的声音,听着她喊破喉咙,声线颤抖,求饶声中带着令人心生怜悯的哽咽,他不紧闭上了眼,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夺框而出。
那林玉迟听得实在烦躁,便不耐烦地起身向门口走去,婢女跑在前头为她开了门。崔扶月以为劝动了傅临,惊喜地抬头去看,看到的是那迎面而来的大姨娘。
她挡住了崔扶月的视线,看不到屋内的状况。
崔扶月抬头去看林玉迟,谁知她一走来便扬手往她那被冻的僵的脸上打去,崔扶月顿时感觉一阵热痛感涌上天灵盖,疼得她眼泪翻涌。
“还是条衷心的狗。”
林玉迟说着,还绕着崔扶月看一圈,就在这时,崔扶月看见了,傅池衍那血肉淋漓的后背,她惊恐万分,不禁出了一声惨叫,趴在地上要往前爬。
却被那林玉迟的贴身婢女竹绾生生拉了回来。
“不要,不要再打了!”
林玉迟气愤道:“一个贱婢也敢勾引太子,爬到我女儿头上来,你是闲你活得太久了?不如今日你便同你家主子一块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