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誰曾想昨晚酒吧里出了案子,好巧不巧還和他謝臻有點瓜葛,更湊巧的是,偏偏被靳時雨抓到了他的蹤跡。
這實在說不上好運,前兩天求來的上上籤還窩在他包里,謝臻再也不想信什麼勞什子占卜。
謝臻胡亂將包里的東西邊拿邊倒,疊好的衣服被他一一擱置好,最後只剩下幾樣零碎的小東西。謝臻拿起扔出來的煙盒,揪出寥寥無幾的煙,點了根象徵性抽了兩口後又掐滅。
他鬼使神差地摸向自己的舊式皮革錢包,翻開來看,裡面夾著兩張有點兒泛黃的照片,白色照片角都翹了邊。
第一張照片上是四個人的合照,四個人都沒有笑,看起來有些滲人,是他父親謝天宇、母親吳婉、靳時雨與謝臻的合照。為了避免別人看著這照片,覺得是什麼恐怖照片,當時謝臻還煞有其事地寫了「全家福」三個字。
那個時候靳時雨才十五歲。
第二張照片是靳時雨十七歲和他的合照,也是謝臻擁有的唯一一張,靳時雨在笑的照片。謝臻印象里,靳時雨待在謝家的時間總是不太快樂,人小鬼大的時候便習慣板著張臉,後來長大了,更是不屑於在面上袒露出什麼情緒來。
偶爾面對謝臻這個哥哥的時候,才會多出點豐富的表情來。
不過後來謝臻才發現這是他自作多情,畢竟靳時雨大概要恨透了他們姓謝的人,過去恨謝天宇,而現在恨他。
謝臻將兩張照片往錢包里胡亂一塞,眼底略冷。
他簡單收拾好一切後,終於坐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謝臻這個號碼暫時還不能換,沒法兒再度完全神隱,便只能祈禱接下來不會再遇見靳時雨。他邊看著電視機里插播的聞,邊掃了眼自己的手機,注意有沒有重要的信息過來。
突然,消息列表里彈出一條的、沒有備註的陌生信息。謝臻心中有些預感,早已給自己打好了預防針,讀完消息後還是不免面色一變。
第二天深夜,謝臻再度出門。咖色風衣外套被謝臻攏起,避免敞開的它被吹得到處飄,隱藏在鴨舌帽下的眼睛稍微一轉,慣性打量著周遭的人和事物。
見沒有太大異樣,謝臻這才推開一家酒店會所大門。
謝臻剛邁進去,便摘了鴨舌帽,微微頷,對著門口的人打招呼。
守在門口的望風小弟沖他畢恭畢敬喊了聲三哥,又小聲嘟囔著說了點透底的話,讓謝臻有點心理準備。
來人照例將他一路引下去,謝臻穿越過黝黑的地下通道,狹窄的通道在不遠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隱秘又宏大的地下建築。
「謝三,你怎麼才來,等你半天了,老大在裡面等你『收帳』。」靠在門口的一個彪形大漢,身上套著件黑色的背心,硬邦邦的肌肉塊隨著動作聳動著。彪形大漢算得上幸災樂禍的目光落在謝臻身上,衝著他的臉長吐出一口白霧。
收帳是他們內部的說法,也就是領罰的意思。他們內部能說得上話的人,算上領頭也就只有四個,謝臻排行第三。彪形大漢曾經是外國的僱傭兵,是個強悍的a1pha,手上沾過數不清的人的血,後來被介紹召來到這裡做事,姓楊排行第四。
楊四和謝臻向來有些衝突,眼下謝臻馬失前蹄走背運,楊四說什麼也要狠狠嘲笑一通。
謝臻笑出聲來,看上去滿不在乎,承載著水汽的眼睛幽幽瞥了他一眼,又長出一口氣才道:「楊四,我這倒霉一次也是給你長記性不是?別哪天又犯了事兒,你又有幾根肋骨能斷。」
謝臻臉上還掛著笑意,見楊四氣得要上手,還沒來得及攔下,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道男聲:「謝三,進來。」
楊四收了手,大抵是想到謝臻接下來的結局,洋洋得意地沖他冷哼了一聲。
門被打開,漆黑的室內驟然亮起燈來,謝臻的眼睛甚至還沒能完全適應這刺眼的光線,一個重重的巴掌就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略長的指甲划過他的臉,火辣辣的痛。
謝臻下意識皺眉,抬眼看向率先出手的女人。
女人排行老二,全名叫文慧,和謝臻也向來是有些不太對付。
「慧姐,您動手,不合規矩吧。」謝臻手指摸了摸劃傷的臉,表情帶著淺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話語間又將目光投向坐在里處,正隨意打量著他的人——唐紀。
不過,謝臻雖然知道他叫唐紀,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
唐紀的長相偏陰鬱,即便是寸頭也很難掩蓋身上的鬱氣。眼角處有一道小拇指大的疤痕,但不難掩蓋本身長相上的優勢,他眼珠咕嚕咕嚕轉了一圈後,再次落在謝臻身上。
謝臻的風衣外套系攏,顯出精瘦的腰部曲線,眼下兩顆並列的小痣,配上標準漂亮的五官,從身量、相貌、舉手投足間都是令人心生旖旎的「優質獵物」。
唐紀語氣中帶了點曖昧和揶揄,粗糙的手指摩挲過自己的下巴,眯著眼打量著謝臻,語氣循循善誘:「條子介入進來這件事,謝三,你不該打?」
謝臻點頭:「該。」
「打你這麼漂亮的人,我實在也是不忍心,但你既然也放話了……」
唐紀將手輕飄飄一揮,扔下四個字:「那就打吧。」
謝臻不清楚唐紀究竟是什麼時候讓他們收手的,只記得他被打到兩眼前有些發昏,嘴角邊上都還滲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