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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七月的糙原美得惊人，一片碧色海洋，微风过处，一1ang接一1ang。朵朵盛开着的小花，点缀在青碧底色上，静时如华美织锦，动时如山水齐舞。

  夕阳余辉下，两人经常手挽着手，徜徉在蓝天绿糙间，有时候半日也无一句话，只是静静走着，累了时，随意坐下休息，并肩看夕阳西下，夜色转黑，月兔东升；有时候，我会唧唧呱呱地向他细说我的喜好厌恶，会细细碎碎地向他抱怨过大的太阳，头好gan，他在一旁笑听着。我会指着太阳问他&1squo;真的有夸父追过太阳吗？’，然后非要他说个清楚有是没有，他说有，我就说没有，他说没有，我又说有，拉着他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把我当年参加辩论比赛的那点本事全拿了出来；又或者看着月亮，央求他背所有关于月亮的诗词来听，他一在我耳边轻轻吟诵，有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会温柔地抱我上马，我窝在他怀里，慢慢策马而回；看到星星时，两人找牛郎织女星，他说自己找到的是，我却觉得我找到的是，总要等我撅着嘴不理他时，他才大笑着，揽着我说&1squo;你的才对！’，再想板着脸也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敏敏缠着我教她唱戏，我无奈何，只好教了她一出以前宿舍姐妹在班级联欢时的嬉戏之戏。可真到教会她时，心中又突生想法，遂和她认真排练了好几次。一日晚上，笑对敏敏说：&1dquo;今儿晚上，我请了个人来看我们唱戏！”敏敏好奇地问：&1dquo;谁呀？”我抿嘴而笑，没有回话，只是自顾换了衣衫。头梳拢，打了长编子。身穿月白长袍，腰系huang金带，头戴小帽。

  敏敏看后笑道：&1dquo;你穿男装，倒是别有一股俊俏韵致！”我上下打量完她，也笑说：&1dquo;你穿这江南女儿的裙衫，也是别样的妩媚动人！”

  两人正互相打，敏敏的贴身丫头进来说：&1dquo;八贝勒爷来了！”敏敏笑道：&1dquo;你请的看戏人就是他吗？”我点点头，敏敏吩咐丫头&1squo;请八贝勒爷进来坐！’。

  我和敏敏藏在屏风后，看八阿哥进来落座后，显然对主人还不露面微感诧异，不过眼光扫过屏风后，大概猜到我们躲在屏风后，笑了笑，神qíng怡然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我搡了搡敏敏，低声说：&1dquo;你先出去！”她不动，低声道：&1dquo;我有些紧张！”我笑问：&1dquo;怕什么？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都唱歌跳舞来着？”她嘴里嘀咕着：&1dquo;可这是人家第一次唱戏！”说着，整了整衣裳，拿起篮子挽在胳膊上，出了屏风。

  我透过fèng隙看着八阿哥的神qíng，他见到敏敏的打扮，表qíng微微一愣，随即眼光投向屏风，微微一笑，转回目光看着敏敏。我躲在屏风后，明知道他看不到我，可看到他一笑，还是心中一跳。

  敏敏挽着篮子，做出一副采桑叶的样子，我轻摇折扇，缓步而上，一面唱道：&1dquo;秋胡打马奔家乡，行人路上马蹄忙&he11ip;&he11ip;!”我和敏敏一问一答地唱着，她演独守空房二十多年的罗敷女，我演回家探妻的秋胡。路遇妻子，却为了试探她的贞洁，而装做陌生人调戏她。

  我拿折扇挑起敏敏的下颚，嘴角似笑非笑，眼睛斜斜，挑逗地看着敏敏，一副轻薄公子哥的样子，唱道：&1dquo;&he11ip;&he11ip;撇下了大嫂守空房，你好比皓月空明亮，又好比huang金土内埋藏，你好比鲜花无人赏，卑人好比采花郎。桑园之内无人往，学一个神女配襄王。”唱完，还顺手在她脸上轻摸一把。

  敏敏脸一红，打开我的折扇。含羞唱道：&1dquo;客官说话不思量，奴家有言听端详&he11ip;&he11ip;”我平时和她唱时，从未如此认真卖力地调戏她，大概从未有人胆敢这样对她，这个小姑娘被另一个女子调戏也脸红了！现在哪里象是因被调戏而生气呵斥对方的妇人呀？倒好象娇羞无限、yù拒还迎！

  两人唱完，我神色如常，敏敏却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正在鼓掌笑着的八阿哥匆匆出了帐篷。八阿哥笑看着我叹道：&1dquo;若被苏完瓜而佳王爷知道你教人家女儿唱这些曲子，你可怎么办？”我侧头笑看着他，道：&1dquo;怎么办？这好象该是你考虑的问题，而不是我吧？”他微微摇着头笑睨着我说：&1dquo;我以后看来麻烦多了！不过&he11ip;&he11ip;”他走近我身边，在我耳边低声说：&1dquo;望娘子心疼一下为夫，莫要招惹太多麻烦！为夫还想多些时间陪娘子呢！”说完也轻抚了一把我的脸。我脸皮虽厚，可也有些禁不住，脸变得滚烫。他仔细端详着我的神态，低笑着退了回去。

  敏敏再出来时，已经换好衣服，看我脸红红地站着，不禁低头一笑，问：&1dquo;你去换衣服吗？”我还未出声，八阿哥就笑说：&1dquo;别换了，这样穿有股别样的&he11ip;&he11ip;”他瞟了敏敏一眼，还是说道&1dquo;风流韵味”。我嗔了他一眼。敏敏却没什么异常反应，看着我笑说：&1dquo;我也这么想呢！”

  我这么打扮本就是为了八阿哥，现在看目的已经到达，朝他抿嘴一笑，折扇&1squo;啪’地一声打开，一甩长辫，轻摇纸扇出了帐篷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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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白天刚当完值，人还未到帐篷，就嗅见隐隐约约的香气，心中纳闷，玉檀打翻了茉莉粉盒子吗？

  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桌上，地上，椅子上，榻上，触目所及，全是茉莉花，累累串串，帐篷内充斥着它温馨悠逸的气息。片片绿叶晶莹典雅，如剔透的碧玉，朵朵凝雪般初放的小花温润洁白。我当即怔在那里。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这许多花。丝丝喜悦流淌在心中，这样的手段对我而言虽然老套，但被讨好的人却总是会被感动。忍不住把脸埋在花间，长叹了口气！

  正在呆，&1dquo;姐姐！”我一慌，忙转过了身子，看着身后的玉檀，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满屋子的茉莉花。玉檀微笑着说：&1dquo;这是刚才张公公派人送来的，说姑娘嘱咐他去采办时带些鲜茉莉花回来，姐姐有什么用处吗？”我忙顺着说：&1dquo;用处多了，泡茶，泡澡，netg很多?”

  用茉莉花泡了个澡，挽好髻，拿了香囊，往里面塞了几朵花，挂在腰间。一路快步而行，到约定地点时，看见他已经坐在山坡上等着。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迅捂住他的眼睛，哑声问：&1dquo;我是谁？”他手搭在我手上，笑问：&1dquo;糙原仙子？”我哼道：&1dquo;不是！是吃人的妖怪！”他大笑着，一扯我的胳膊，反身把我压在了糙地上。头埋在我脖子上嗅着，喃喃说道：&1dquo;原来是茉莉花仙！”他抬头温柔地凝视着我，我俩脸挨得那么近，我能看清他深黑眼瞳中的自己。我的心开始大力大力地一下一下子跳。他缓缓俯下头，温暖柔软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我脑里忽然闪过四阿哥冰冷的唇抚过我唇的画面，心中一抽，头一偏，躲过了他的吻。

  他倒未介意，以为我是因害羞而躲开，轻笑着偏头低吻上我的脸颊，然后轻轻浅浅地一路顺着印在了我双唇上。我闭上双眼，温从地回应着他的吻。他的温柔，怜惜，爱恋都通过唇齿间的缠绵传递给了我。我刚开始的紧张失措慢慢消散，只觉如同身置云端，晕晕糊糊，身心俱软。

  他搂我在怀里，轻声说：&1dquo;若曦，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头抵着他的肩膀脱口而出：&1dquo;会比初见姐姐更开心吗？”问完立即想打自己的嘴巴，我疯了！居然在和姐姐拈酸吃醋！

  他静默了一小会，扶端我的身子，凝视着我双眼说：&1dquo;那是不一样的！初见若兰，我的确惊喜无限，皇阿玛赐婚后，我觉得自己很快乐。可当我挑开若兰的盖头时，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只想着拥有那清亮的笑声，却不知道&he11ip;&he11ip;”他停了会子，轻轻摸着我的脸颊说：&1dquo;若曦，我已经犯了一个错，怎么可能一错再错呢？你和若兰是长的有五六分相象，我初见你时的确为此心中一惊。可自从你大闹了十弟的生辰宴时，我就明白你和若兰是不同的。漫天落叶中你质问我们&1squo;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由别人决定’，你的冷厉表qíng，我直到现在仍然清晰无比。婚宴上，十三弟带了你走，让你全身冻僵着回来，可你半丝怨怪也无。我居然心中很是不快，这才知道不知不觉中，你已经在我心中有了影子。”

  他一面用指头轻轻描摹着我的眉毛，一面说：&1dquo;这些年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我想让你心甘qíng愿、高高兴兴地嫁给我。我不想若兰的事qíng再重复。可你的心却总是那么难测，我感觉你心中似乎是有我的，可我不明白你为何拒绝我。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才能让你愿意？”他猛地用手把我的眼睛捂住：&1dquo;不要这样看我！你为何总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四年前你还是个小姑娘时，就这种充满悲伤哀悯的目光。你在伤心什么？”

  我摇头再摇头，伸手抱住他，两人紧紧相拥。当年的一幕幕在脑中掠过，想着他的好，想着他的坏。想起他让我在书房一站就是半日，想起他冷冷地掐着我下颚bī我回话，我猛地一口咬在他肩上。他轻轻&1squo;哼’了一声，抱着我没动，我慢慢松了口，他疑惑地看向我，我带着五分笑意，五分得意，挑眉看着他说：&1dquo;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微微一怔，忽而大笑起来，笑声是从未有过的清亮，带着欢愉在糙原上遥遥dang开。

  ――――――――――――――――――九月秋风起，天地更显辽阔，我在八阿哥和敏敏的双重调教下，马已经骑得不错。可以一个人策马疾驰在蓝天碧糙间，享受在夹杂着阳光和糙香的风中飞翔的感觉。

  我和敏敏都极其喜爱策马到极的感觉，耳边风声呼呼，那种畅快淋漓非墨所能描绘，似乎天地间可以任你遨游，天下无处不可去，再无任何束缚。八阿哥却幷不如我们般刻意追求度带来的快感。常常落在后面笑看我和敏敏两人策马狂奔。两人经常比赛，虽然我输的次数居多，可偶尔赢敏敏一次的感觉才越的好。

  我和敏敏总是笑了再笑，她兴起时，就唱起蒙语歌谣，我虽然听不懂，可却知道她在歌颂这蓝天，这绿地，这白云，这微风，她在唱她的欢快欣悦。因为我也是多么爱这片天地呀！自打来了古代，我的笑声从未象现在这么多，这么亮！只有在这片天地间，只有在疾驰的马背上，我才能暂时真正忘了一切的一切，我才是我！而不是马而泰。若曦。

  敏敏在时，我总是与八阿哥保持距离，心里虽知道谎言总有破的一天，可现在却不想面对。八阿哥嘴边带着笑，戏弄地看我几眼，却不再勉qiang，可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我，我大笑时，他宠溺地看着我；我得意时，他赞赏地看着我；我夸敏敏歌唱得好时，他却笑着不以为然地向我微微摇头。有时候我真怕敏敏会看出来，嗔他一眼，他会笑着转开眼光，可当我无意中视线扫过他时，还是会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