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过分了。”
程望年的声音也明显提高了。
“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
“咱俩离婚的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可当年是你不要儿子的,这么多年你除了打几个电话,偶尔回来几次,还尽到过什么责任吗?你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我呢?”
程望年又道。
“是啊,嫌儿子养得不好,自己带到美国去啊,怎么不带走呢?怕带个拖油瓶影响自己的幸福生活,还是故意留个祸害想来妨碍别人家的幸福生活啊?”
罗怡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到丝毫抱歉,抓紧机会反攻。
“你们……”
周蓉气极,可大家闺秀的她并想不到什么恶毒的语言来还击。
“怎么,这次回来,要不要顺便把拖油瓶带走?”
罗怡继续挑衅。
“让你们一家四口可以不要脸地快乐生活在一起吗?我告诉你们,我偏不如你们的意!”
说话的人可能并不真的是这个意思,只是吵架时太生气,话赶话说到了这儿,但听的人就不是这么想了。
他们都以为程叙住着院呢,可偏偏在这天,程叙回了家。
在医院躺着也是躺着,程叙打算拿几本参考书回去随便翻翻,毕竟马上要中考了。
刚拿完书,程望年和罗怡进了家门,程叙不想打照面,就没出房门,打算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谁知道这一等,却等来了周蓉。
程叙躲在二楼的小屋里,一字一句听完这些争吵,心脏感觉到钝钝的疼,甚至比身体上的伤更疼。
他想起八岁那年,周蓉走之前对他说:“对不起,妈妈暂时没办法带你一起。你在这里要乖,好好学习,成绩好的话以后可以申请美国的中学和大学,到时候妈妈来接你。”
他想起这么些年,他最盼望每周五晚接到周蓉的电话,有一次程少博故意把电话挂断,他还和他大打了一架。
他想起电话里,每次他说考了第一名,周蓉就很高兴。
他也想起了,周蓉总问他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却几乎没有提过什么时候接他过去,怎么接他过去。
这次事件之后,周蓉终于郑重地问程叙愿不愿意一起去美国,程叙拒绝了。
如果你是在八岁那年问我该多好呢,我一定会非常高兴。
这是程叙心底里的话,却永远也不可能说出口。
有时候,人会突然想破坏自己拥有的一切来反抗些什么、逃离些什么。
从那天起,程叙好像丧失了积极向上的动力,一切既定轨道上的东西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也不愿意再配合程望年或者周蓉那份虚荣心了。
你们根本都不要我,又对我有种种奢求,凭什么?
这究竟是惩罚了自己,还是惩罚了别人?多年后回望这段往事,可能会得出不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