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不归还是那般递烫手山芋的架势,将漂亮的鹤翎杵到玉无缺额上,重重一点,语气很是郑重。
“玉无缺,拜师收徒但凭本心,我只问你,可愿叫我一声师尊?”
玉无缺哪想过自己做了两个月的白日梦,竟然是在这么乱糟糟的场合下实现的。
他想都没想,声色爽朗,难掩激动之情:“弟子愿意!”
鹤不归极难得地弯了弯嘴角,眼神示意他靠近些,把那尾鹤翎插在了玉无缺的素银冠旁。
仙鹤之羽迎风荡漾,收徒收的仓促,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东西,只好以自己贴身物件赠予对方。
鹤不归道:“很好,本座便收你为徒,从今往后,你既是太微上仙座下唯一亲传弟子,生死荣辱系于浮空殿,更系于天极宫,将来继承本座衣钵,兼顾扶危济困天下,万事以苍生为念。”
“弟子听从教诲!”
玉无缺拜了三拜,再起身已是眼底晕了层激动的泪花,得意忘形地大喊一声,“师尊!”
鹤不归把手一背,转过身睨着花锦云:“无量斋自己的规矩,师徒连坐,现在本座已经连坐了,你敢押我去吗?”
作者有话说:
巫行雪=行走的露天电影院;
玉无缺大惊:以后这种东西不能乱戴,不然干了点什么酱酱酿酿的事,岂不是喜获全球映的效果。
明天不更休息一天哦!
第27章骨肉
玄戒门当然不敢。
哪怕算上啸月楼,或是别的门派,加起来也没有和天极宫叫板的实力,他本就没有撕破脸的打算。
玉无缺不过一介内门弟子,花锦云想,为难他一个,天极宫的人顾着脸面何至于出手硬拦。
况且他早已找好再正当不过的理由,要杀要剐是无量斋的事,算不到玄戒门头上。
原想以押运犯错修士的借口将玉无缺带离天极宫势力范围,于半路亲自出手调查,白应迟一番话虽将十六年前的旧事翻了出来,可关于「钥匙」一说他绕过没提,而流传已久姬瑄复生一事又含糊其辞地予以否认,事关花家龙脉宝穴,除非亲自验过查过,花锦云绝不会相信旁人之言。
这点秘辛萧旗一早就知道,甘愿配合,不外乎想多拿些跟不死城有关的消息,萧旗此人,生平最厌眼前秘密,越是要瞒,他越有非知不可的好胜心。
只是两只老狐狸没跟鹤不归这种人打过交道,逢场作戏虚与委蛇那套东西对他没有半点作用,他能当场收徒堵死二位找的借口,便是一早将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甩开了。
花锦云整个人噎住,就连见惯世面什么怪事儿都不觉得稀奇的萧旗也微微怔了怔。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一唱一和搭起的戏台就要轰然倒塌,然而心有不甘,到手的鸭子怎可让他又飞回去。
花锦云压着火气道:“在下敬重上仙,自是不会做无礼之事,可上仙此举突兀,让人不得不揣测,你是否是以收徒之名,阻止我等押运玉无缺,背后到底有何隐衷上仙不妨告知!”
“收徒并非儿戏,何况是仙尊座下亲传弟子。”
萧旗婉转道,“天极宫乃修真界第一大派,最重规矩礼仪,今日上仙收徒草率,仪式也差了几步,不算礼成,待玉无缺被无量斋审过罚过,将来以无罪之身再入上仙门下,岂不是更好?”
其余门派谁也不敢得罪,纷纷作壁上观,而天极宫尊长们沉默不语,全然是因为太微上仙的举动没人猜得透,白应迟端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一旁,嘴角擎着笑意,已然明白师弟的心意了。
他打定了主意,此事由他处理也好。
机锋乱打,都没进鹤不归脑子,倒是萧旗在礼仪上挑他的刺,让他很是在意。
鹤不归面无表情地问空悟:“还有什么流程?”
空悟:“拜师仪式要行贴额、训祷、授师、束脩四礼,前三方才已经行过,唯有束脩。”
束脩一礼,是拜师仪式中徒儿需奉赠师尊礼物,眼下玉无缺连衣服都烧没了,剩半条命躺在担架上,全身上下搜刮不出半点值钱物件。
拿什么束脩?
鹤不归难得有些尴尬。
自己这倒霉徒弟实在太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玉无缺哪会不明白,自然是要配合师尊把拜师礼给行完,彻底把对方嘴给堵死的。
身上没有值钱货,可他玉无缺自觉哪哪都值钱,抽出一缕头「咔嚓」便割下,他双手捧着头举过头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徒儿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以相赠,聊表敬意。”
“喂喂,没有先赊着,这个可不兴乱送。”
岳庭芳觉得太不妥,小声提醒,“赠是有结同心之意……”
玉无缺脑子一转,强行解释:“身体肤,受之父母,徒儿自小便遭遗弃,今日得师尊爱重,师尊便是再生父母,赠亦如归还,还请师尊笑纳!”
岳庭芳:“……”
可真有你的。
如此狗屁不通的理由,鹤不归听来相当合理,他两指捻过那搓丝,大大方方收进袖中,而后朝两个老狐狸道:“好了,现下他已是本座名正言顺的徒儿,二位还挑得出什么毛病?”
花锦云朝萧旗使眼色,后者刚要开口,鹤不归将他一指,毫不客气道:“不想听,你不用跟我说,徒弟是我的,跟你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