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休息室的服务人员过来提醒几人登机,汤鹤这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朝着服务人员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您。”
飞机上,汤鹤的座位和盛绍昀的挨在一起,这是乔悠柔特意安排的,本来是为了给汤鹤与盛绍昀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儿倒是成为了汤鹤逃避盛泽承的最好方式。
盛泽承的座位在两人后面一排,但这班飞机的座位是半包似的,私密性很好,从盛泽承的方向看不到汤鹤与盛绍昀两人。
确认盛泽承看不到两人之后,汤鹤马上往盛绍昀那边儿凑了凑,很小声地跟他说:“刚才那个叫盛泽承的人好奇怪哦,他是你的那个继弟弟吗?怎么感觉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嗯,是他,”
盛绍昀轻轻地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他说,“……他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纯真,你尽量离他远一点。”
盛绍昀把岁那年,乔悠柔刚带着盛泽承进门的时候,盛绍昀曾经被盛泽承的外表迷惑过,把他当成了跟自己一样的受害者,曾真心地把他当做弟弟对待。
但不久之后盛绍昀便现,盛泽承从来便没有把他当做哥哥,他只觉得盛绍昀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他对盛绍昀的敌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但凡是盛绍昀有的东西,他便也要拥有,如果那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他就算是毁掉也不会让盛绍昀拥有。
盛绍昀的母亲唐诗柳在世的时候,带着盛绍昀去烧过一个小小的陶人,那是唐诗柳去世后盛绍昀最喜欢的东西,盛泽承没有,便直接趁着盛绍昀不在家的时候把那东西摔了个稀碎。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后来盛绍昀便不得不处处提防着他,甚至于盛绍昀不敢在他暴露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是我太大意了,我本以为他的那种偏执只局限于物品之间,没想到他也把‘朋友’算在了其中,”
盛绍昀的表情紧绷着,眼眸中的懊悔一闪而过,他很认真地叮嘱汤鹤道,“这几天我会跟紧你的,你自己也多留点儿心,不要跟他单独相处,知道吗?”
一抬头,盛绍昀却突然现,汤鹤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目光直直的,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
“你看着我什么呆?我很好看?”
盛绍昀的眉心微微拧了一下,有点儿不悦,也有点儿着急,说,“我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汤鹤依旧很认真地看着盛绍昀,喉结滚了又滚,然后蓦地喊了声盛绍昀的名字,说:“盛绍昀。”
“怎么?”
盛绍昀突然反应过来,汤鹤的情绪好像有点儿不对,他的眼眶有点儿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盛绍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安抚汤鹤道,“你是觉得还害怕吗,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我€€€€”
“€€€€我不怕的。”
话没说完,汤鹤忽然打断了他,汤鹤伸出手臂,隔着机舱的座位,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拦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别难过,盛绍昀,我以后也会保护好你的。”
汤鹤根本不怕盛泽承会对自己做什么,他从小摸爬滚打习惯了,绝对不是盛泽承这种富家小少爷能想象到的,盛泽承根本就威胁不到他。
听到盛绍昀讲他们之前的故事,汤鹤只是觉得心疼,凭什么啊,他放在心尖尖的、那么那么喜欢的、甚至连更进一步都不敢的人,却曾经被人这么对待过。
汤鹤甚至觉得有些懊恼,要是他早点认识盛绍昀就好了,盛绍昀有很多顾虑但他没有,他从小就是个不要命的,如果盛泽承摔陶人的时候汤鹤在场的话,汤鹤高低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汤鹤很瘦,胳膊上也没有多少肉,但手臂却是很有力量的,他的手搭在盛绍昀的肩膀上的时候,有淡淡的热意透过手掌、隔着衣服传递到盛绍昀的皮肤,好像是在灼烧。
盛绍昀垂下眼眸,目光很自然地从汤鹤的侧脸滑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着,说了句:“……好。”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盛绍昀早就不在意盛泽承做过什么了,盛绍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可怜的人,后来看清楚盛泽承的真面目之后,他也没有让盛泽承好过。
本来乔悠柔是想让盛泽承在长桐本地上学的,方便与父亲盛弘业培养感情,而那次盛泽承摔了陶人之后,盛绍昀借故大了一通脾气,盛弘业最终答应盛绍昀,让盛泽承转学到了外地,直到现在盛泽承都没有回来,乔悠柔培养感情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但此时此刻,看到汤鹤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感受到汤鹤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盛绍昀却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好像心底有一块儿空缺的地方被填满了,不,不仅是满了,也被灼烧的滚烫。
汤鹤没看懂盛绍昀的表情,只以为他是还在难受,更心疼了,很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哄小朋友似的,轻声安慰他道:“别难过,别难过,以后都有我在了,你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