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尋到春棠的家人確也有些難度。
林九樾一個彈手,一股螢火流出,捆住正欲偷偷滾出門的春棠,她以為自己動作小心,卻被林九樾逮了個正著。
林九樾倒也沒心思與她為難,她純粹是覺得小丫頭出事與她有關,本著為數不多的善心,也該給她一個好的了結。當然,主要也是為她修魂不費什麼心力,還可增加一些練習。
那日的程二郎純熟的功力到底還是有些刺激到了好強的女郎。
林九樾近前,「你的家人如今在何處?」
可春棠哪聽得懂,林九樾問完便有些懊惱,直覺被這春棠給帶傻了。
她乾脆引著這根螢火,牽扯著春棠往外走去。
*
常人看不見螢火,只看到披頭散髮的春棠呆呆傻傻全不知反抗地跟在貌美的女郎身後,女郎出院落的消息今早早已在下人堆里傳遍。程府向來沒有秘密,更何況是如此充滿傳奇色彩的女郎的事跡,自是一傳十十傳百。然而,眾人的想像力到底還是匱乏,誰能想到女郎竟能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
昨兒個傍晚,春棠還好好地來拿吃食,不過便是過了一晚上,便就成了如今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這中間要是沒有女郎的緣故,在場的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林九樾向來不管他人想些什麼,她將人牽到門房,盯著門房裡的小僕便道,「且將春棠家裡的住址找出來。」
女郎笑意吟吟,小僕卻像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春棠家裡的地址門房處自是有的,這丫頭雖是買賣的,但程府里向來有專人分門別列,尚有家人在世的時時更住址,也是為了萬一,謹防來路不明的人傷了府里的利益。
林九樾自然知道,她來府里的第一天便被人問了個遍,只差將她那地下的祖宗都快挖出來了。
門房含糊著拖延,按著規矩自然是不能給,但他也實在懼怕女郎,雖說他的懼怕也只是起因於一些傳言。
「抱玉姑娘,你怎麼過來了?是給湖心院進的僕婢拿門牌嗎?」門房見著二郎身邊的婢女,著實驚喜,只顧著寒暄,全然把林九樾晾在了一旁。
「門牌的事稍後抱真造完冊子便過來拿,郎主在後頭看見女郎在門房,著我來問問,可是有什麼事?畢竟女郎可是貴客。」抱玉一番夾槍帶棒,林九樾只當作聽不懂,隨意往抱玉身後一望,那一定小橋里定然就坐著程二郎了。
門房倒是不意外程二郎在府里都需要坐轎子,印象里二郎便體弱,從來都是少出島的,偶爾幾次也不走路。
倒是林九樾腹誹,從前身體不好,在府里坐著轎子還能理解,如今看他那晚的功力,身體強壯的很,也不知坐轎子給誰看,這程二郎從小的心眼就比旁人多得多,如今怕更是修成了一副玲瓏心竅了。
林九樾也不待門房回話,插話道,「我要帶著這丫頭家去一趟,拿個住址罷了。」
抱玉一梗,林女郎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暗自回頭看了看轎子,轎子裡的人沒什麼反應,抱玉硬著頭皮道,「女郎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過是拿個地址罷了,怎這都要拖延,惹得女郎不高興。」
門房一口氣差點沒憋上來,抱玉姑娘的意思必然是二郎的意思,也不知道二郎究竟是怎麼個意思,怎得竟和他想的不一樣。忙著急忙慌得將冊子找出來,翻到春棠那一欄,住址倒是好找,只在那長街後頭,指給林女郎看。
林女郎向他道謝,他誠惶誠恐地接下,又聽女郎頗為正經地對抱玉姑娘道,「多年不見,抱玉姑娘一如既往心善。」像是全然不知這是誰的授意,又和抱玉姑娘似有一番熟粘的私交,門房心念神轉,只覺一切似乎與他所想頗有出入。
抱玉姑娘微頷,並不多言,怕是再多說,二郎就該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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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里很熱鬧,林九樾從不在白日裡出門,如今看這人來人往,倒真有一番陰間女鬼回人間體會煙火氣的意味了。
林九樾記得上一回大白日裡她站在街上還是十五年前,她拿著玉牌來這找程府。
程府自然好找,都不曾問路,那明晃晃的大宅子她一眼便看見。
如今白日裡從程府出來,便是從不傷春悲秋的林九樾,也難免感嘆時光易逝,數載光陰一晃而過,昔日的任性小兒如今也已會替人解圍。
自然,林九樾不認為是在替她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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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樾入程府時,也不過是稚童年齡,長得粉雕玉琢,眉心一點硃砂痣,就像那畫上的娃娃,煞是可愛。
府中諸事無聊,老夫人缺人解悶,便也時常令她作陪,又因著老夫人與她那不曾著面的祖母有些許故交,自是更添幾分親近。
那日,夏日炎熱,她與老夫人如常在後花園中納涼,從南邊運來的葡萄經冰鎮後,清涼可口,林九樾一口一個,嘗了幾口,便覺得沒了味,便也不再多吃,只端坐著發呆。
她兩顆眼珠子便像黑葡萄一般,便是愣神也看不出呆傻。
一頂軟轎停下,終是有了鮮事物,林九樾撲棱著雙眼,見轎子停穩,一雙白皙的修長的手探出,大概是要捲起垂下的帘子,一旁的女僕追著上來,替轎內人撐著帘子。
林九樾等著世家閨秀下來,她從前家門還未敗落時,也不過是嶺南一個小門戶,與這京城最多的關聯便是那早已故去的祖母,祖母身旁的阿嬤捨不得就此離去,便也就成了她的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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