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我受伤了。”
有着细微划口的指节伸到解红沙眼前。
解红沙抿了抿唇,心下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太糟糕了,自从某一次吹拂过天牛皮肉外翻的伤口,她就好像被抓住了。
她低下纤细白皙的脖颈,轻轻地吹着。
好漂亮。天牛的心里鼓噪着。
它之前有些难堪,觉得用心机手段让虫母关心自己很卑劣。
可等到虫母软乎乎的身体靠近,盈盈水眸里满满是它。它彻底崩塌了,它想,虫族生而为虫母,它的做法正确,堪称典范。
“下次多注意点,和金属打交道时尤其需要小心。”
你瞧,虫母明知晓它故意的,可还是会说出甜滋滋的话。
“嗯。”
天牛处在生长期,声音变得暗哑低沉,解红沙的耳道好像塞满了一堆羽毛。
解红沙转身,打算回到卧室继续大毛毯编织工程。为了尽快积攒足够多的金币,达到宗庙提问门槛,她也在努力。
这个虫族星际太奇怪了,建筑与武器等展明显优越于人族星际,但是星际跨越领域完全空白。
“阿姆,还有一个步骤。”
解红沙整个人僵住,她缓缓回头,灯光下,有着大块灰褐色甲壳的天牛伫立,执着前伸着快要愈合的指节。
天牛在制作上极具天赋,它去武器铺应聘,短短数月,从锤手到匠师,报酬翻倍。它向来细心、稳重,值得依赖。
可它现在,像个彻头彻尾的土匪。
解红沙有点委屈地,慢慢踱过去。
天牛凝视着面前的小小只,兴奋地,带有颤抖地把受伤的指节送到柔软殷红的唇边。武器制作时,十万伏特落到它身上,也不如这个温软的吻令它震颤,令它辗转反侧。
如果不是因为需要保持指节灵活度,为了虫母这个吻,它甘愿把整只指节剁掉,就为了这个吻。
退回前,解红沙恨恨地咬了一口天牛受伤的地方,听到天牛疼痛的闷哼,她心里爽快极了。
哼哼,叫你欺负我,活该!
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来,冰凉凉的。
地洞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风?解红沙困顿地试图睁开眼,她今天一共织了三块圆形毛毯,睡前浑身疲乏,精神倦怠。
说来也是可笑,谁能想到人族星际的公主在虫族星际织毛毯为生。
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星球公主了,她现在是逃犯,是囚徒。
编织的技艺是皇母教的,当时她特别不愿意,自己是公主,完全没必要做这个,她应该去学谈判与策略,学习品酒与赏画。
皇母说,“沙沙,王族并不生而高贵。”
“而且,姐姐非常喜欢编织,你不想和她一起吗?”
这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投降。姐姐爱她,她爱姐姐,她喜欢当姐姐的小跟班,姐姐做什么,她就也要做什么。姐姐逛花园时,即使她实际想要骑马,想要到武舍看射箭,她却会束手束脚跟在姐姐身后去点评这朵花开得最大,那朵花开得有些慢了。
她最喜欢姐姐了。
费力睁开眼,漆黑的夜里,满天星辰。
怎么回事?解红沙猛得坐起来,身上包裹的毛毯也缓缓滑落。
“阿姆。”
近处螳螂的声音与存在令她心定下来。
她现在在一块巨大白色圆石上,身子底下有好几块厚厚的毛毯。
巨大的垂落叶片上,天牛坐在上面,也远远唤了声阿姆,熊蜂从空中飞降下来,一叠声地呼唤阿姆。
“阿姆,阿姆,阿姆……。”
吵得脑壳子疼,解红沙把滑落的毛毯拢起来,“我们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