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父亲过去的样子,但想来战功赫赫的镇北王,一定很是威风凛凛。
但此刻躺在床榻上的人,面颊凹陷,行销立骨,一看即是行将就木。
不知过了多久,沈庚自昏睡中醒来,混浊黯淡的眼神落在床边人脸上,骤然激动起来,“阿、阿琢咳咳咳……”
他已经虚弱到连咳嗽都是破漏的气声,试图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摸一摸幺子的脸。
沈青琢沉默地跪在床头,“父亲,是我。”
“是咳咳……”
凹陷下去的眼中涌起泪花,颤抖的手落在他手背上,“回家,阿琢回家了……”
沈青琢闭上了眼眸,反手盖住父亲的手。
大哥说父亲一直吊着一口气,就是想再见你一面,但却始终不肯开口言明。
大哥还说,小琢你别怪父亲,他没得选。如果当年他不狠心将稚子送入盛京,先帝一日不安下心,幽北便一日不得安宁。
“父亲安心养病,这场仗,我们打赢了。”
沈青琢轻声开口道,“来犯者已被驱逐出幽北大境,戎蛮至少十年内,不敢再踏入幽北半步。”
一生纵横沙场的镇北王老泪纵横,“赢了好、好啊……”
***
几日后,前线再度传来消息,沈大将军率领骑兵击杀了几千戎蛮,并活捉了西戎的领。
消息传至沈府时,沈青琢正在亲手给圣上换纱布。
临行前,妙手神医赠的神药效果显著,外敷内服几日后,伤口的愈合度快了不少,此时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了。
萧慎靠在榻上,垂眸望向先生认真的面容,瞧着瞧着便凑过去偷了一个香吻。
“呀!”
沈青琢吓了一跳,抬起脸来,“能不能别吓我?万一我失手了,戳痛的是谁的伤口?”
“先生亲亲我,就不疼了。”
萧慎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凤眸,语气含笑地撒娇,“还有啊,先生答应过我的事,究竟何时兑现?”
沈青琢缠上最后一圈绷带,收手起身,若无其事地回道:“我怎么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
“芙蓉帐暖度春宵,我与圣上解战袍。”
萧慎慢慢悠悠地念道。
沈青琢眉心微蹙:“谁教你篡改古诗词的?”
萧慎笑得肆意又张扬:“我打了胜仗,难道不该向先生讨要奖励?”
白皙如玉的耳根处一热,沈青琢轻声骂道:“肚子上的大窟窿还没长好,就开始想七想八,疼死你算了。”
“我不想七也不想八,我只想先生。”
萧慎猛地伸手,一把将先生拉上床榻,“我只想要先生……”
不消片刻,纤韧的腰身软了下去,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亦蒙上一层潋滟的水雾,沈青琢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小七,先生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