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一口,直到吃完。
“能吃是福啊。”
老头儿笑起来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你跟蔺举人搭个伴刚好,走,我带你去采菌子,昨儿夜里下了雨,前头肯定有。”
没拐几道弯,又碰见一个来山里捡鸟蛋的秦婆婆,两人热切招呼一声,自动把解雪尘当孙子般照顾。
秦婆婆眼看着蔺竹长大的,小时候还给他喂过米汤,提起来都心疼。
“那孩子十岁就没了爹娘,一个人长到这么大,善心救人时我们还劝他省些积蓄,好在菩萨保佑,把你给医活了。”
“是啊,”
张老头应道:“十年前那场洪水闹死好多人,他那个妹妹好像才五岁,说没就没了。”
“阿弥陀佛,罪过啊。”
当年洪水溃堤,几十家转眼痛失子女,又有十几个孩子转眼没了爹娘。
各家村子均是穷得揭不开锅,你省一口我勒勒裤腰带,最后还是强行养活了好几个,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嫁人的嫁人读书的读书。
元宝村里积贫积弱,百年来就出了蔺竹这么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举人,所有人都脸上生光,把他当个大宝贝。
解雪尘默认自己是个哑巴,跟在两位老人身后跟着摘蘑菇,冷不丁怀里又被塞了根甜玉米。
他第一次听其他人说起蔺竹,莫名滋生出几分羡慕。
老人们聊起蔺竹时,又怜爱又赞许,像是有夸不完的好话。
那种陌生的情感,像是叫爱。
他们有许多的爱要送给他。
解雪尘手里的鸡蛋玉米,均是沾了这人周身萦绕的一丁点爱。
可哪怕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丁点,都陌生到让他惶然。
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拿到这个鸡蛋。
他忍不住想躲开这样的亲切,但直到一路送老人下山,都没躲得开。
“再见了小伙子!”
老婆婆挥手招呼:“回家记得洗衣服,蹭的都是灰!”
两个老人相继远去,解雪尘还站在原地看。
他想起来了什么,吹了一声唿哨。
几十颗树应声断枝落叶,被无形魔手劈开折断,尽数腾空。
然后带着一脸懵逼的松鼠齐齐飞到后院石墙边,摞成三边平等的完美三角形。
解雪尘又吹一声,另飞来三根圆木,自行四分五裂变成劈好的柴,齐刷刷跟下雨似得落进书生的院里。
如此忙完,应该一个月都不用干活。
他有心显摆一下,但后院漆黑一片,便是几十根木头轰隆乱响也没把前头的人招来。
魔尊认真思考显摆的必要性。
不,必须让这个凡人跪服他的神力。
他大步流星地走去前院,蔺竹正跪在地上敲桩子。
“不高兴你来啦,”
书生笑眯眯让开:“你看我准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