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屏退左右,他将她散落的乌丝抚起,这才瞧见她憔悴的面容,她面颊泪迹斑驳,眼眸红丝满布,一丝也未有平日皇后仪容。
“让开,拿酒来,去,拿酒来!”
她于他怀抱中挣扎几次,又站起去酒案上拿酒杯。
他怒起将她一把制住,眉眼高低,语气沉重的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这样,那完颜亶便会怜惜你?”
“你放开!”
她一手甩掉那宽大的手掌,又捧起那酒壶便要大口喝酒。
他瞧着她疯语连连,便却手抬起她下颌,又以宽大手掌捏住她的小脸:“你瞧着我,你好好的瞧着我,你是皇后,母仪天下,怎要如此潦倒。”
“即便是你今日喝的死去活来,他完颜亶也不会瞧你一眼!今日孤王来此,不是来瞧你喝酒的。”
她红泪滴落至完颜亮掌心,肩膀颤抖着犹如摇摇欲坠的花朵,眼眸中却透着万般的骨气。
她抚过袖来,一身居置床榻而撑住,指着那皇宫的方向:“谁要他怜了,他这般薄情寡义之人,除了自私,何曾在乎过他人感受。”
完颜亮将大袖一整,坐于一把扶手椅之上,又扶了扶指间的玉扳指,转而瞧她:“皇嫂知道便好,你如今受尽折磨,可都是拜他所赐,如此人等,有何资格为君?”
他眼中灵光一现,眼神犀利的让人害怕:“本宫即刻要你出了法子,将他拉下这帝位。”
“如何能这么快的,你便当这是芝麻官下堂吗?”
他说着,将头板过去,又把玩手中扳指。
“本宫思考着些,历来失道者寡助,鹏鸟断六翮,若想废其人,必先让他势单力薄才可。”
完颜亮忽而将头扭过,若有所思,又细细品味她方才这番话来。
“皇嫂的意思是孤立完颜亶?”
“如何?”
“皇嫂可有法子?”
“你便自己思量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法子的。”
他起身过来,将围子榻桌案上的青釉花瓶拿起端详着,思绪万千。
他忽而明白什么,又转身瞧着皇后仪容道:“好,孤王自是想了法子来。”
她听后闭眼点点头,又居那酒案上坐,瞧着满桌浊酒,又望向那小铜镜,抚着自己的面颊道:“便让这些年的情爱,都随之入土吧!”
只瞧着香炉紫烟萦绕她玉体,她又摸了摸手腕处,那腕节之上留了很重一道痕迹,许是带了多年的七宝镯所至。
而如今,玉腕空空,只剩了冷肌寒臂,她似还是有点不习惯。
但她心里明白,若不放下过往,这辈子都不能好过,她思考着,便对他说:“完颜亮,你定要想全了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