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路过水果摊,卖水果的老伯叫住她,从收钱的小抽屉里拿了份信封模样的东西递出来,“孟妍是吧?有你的信。”
这年头写信的真不多,全芝麻胡同估计也就她一个,有个几回那个老伯就记住这个名字了。
孟妍上前接过来,当着秦远和许劲知的面,她没有马上拆开看,随手往口袋里塞,塞不下一半露在外面,半掉不掉的回了家。
秦远就是个来蹭饭的,等到中午吃完饭有人叫就先走了,许劲知和孟妍上了楼,她等不到他走就迫不及待把信拆开看。
母女之间的信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格式,内容也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杂乱的狠。
信上说:阿妍,妈在这边挺好的,不要惦记妈,再过几个月就回去了,这回妈不走了。这儿房东家的孩子养了一只猫,不知道什么品种,挺漂亮的,小时候你老缠着让养,光你爸都跟我提过好几回,我不让,现在妈也挺喜欢猫的,很亲人,你要是还喜欢,回去就养一只。
你爸那二手数码店生意还好吗,估计还是和原来差不多,赚的不多,养我们阿妍还是够的,平时要用钱的地方你大胆说,咱们家吃穿用的开销绰绰有余。
妈住的地方靠海,你小时候也不爱旅游,去的地方少,等毕了业跟你爸一起来,妈带你们逛。
最后末尾留了一个姓氏,白。
孟妍看完这一封信,日子仿佛又多了一个盼头,不只是高考结束万事大吉,还是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许劲知在旁边,眼睛很自觉没往信上瞟,她如果愿意说就说,不愿意,他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权利。
孟妍看着信,眼神有点复杂,像是陷入某个让人纠结的问题理不出头绪。
他看了她半晌,才出了一点声音,“怎么了?”
孟妍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纸,又抬起头,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她一般没在别人面前说这些,“有点负能量,你还想听吗?”
他倚着桌子站在那儿,窗外的光落在肩头,“你说。”
孟妍折了一下信纸,“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回信,三年前我哥去世,我妈深受打击,整日酗酒,精神出了问题,这个家里每一处都有我哥曾经生活的痕迹,最后她挑了个晴天离开,去了南方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是去治病的,一年前就已经治好了,但她一直没有回来,像是越拖越不敢回来了。”
“除夕那天我问她,我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家,其实我不确定她回来好还是不好,会不会触景生情导致病又复发,但我想她了。”
孟妍顿了下,看着他说,“我是不是,有点自私。”
她只是想妈妈了,类似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但如果她回来又变回原来那个郁郁寡欢糟糕的状态,孟妍宁愿不要这个团圆,只希望她在南方能看见海的城市,活的高兴就好。
她认认真真地说完这大段话,眼睛像是被水浸润过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看见许劲知点了下头,听见他干净清咧的嗓音说,“可以自私一点,有人站在你这边。”
……
开学一模,考场都是按照上次的成绩安排,当然她这种吊车尾的选手,自然安排在吊车尾的考场。
她和许劲知的考场,可谓是全楼最远的距离。
考试的时间总是很快,两天感觉还没做什么就考完了,第二天考试结束回班上自习。
许劲知到的早,坐在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看手机。
旁边学委在对答案,“物理最后那题答案是多少,我36。5,你多少?”
另一人说,“37。”
学委不死心地过来问他,“大神,你多少?”
刚才完整的对话许劲知多少都听见了,他抬了下头,“36。5。”
得到和大神一样的答案,学委郑重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剩下答案为37的同学独自凌乱。
孟妍在旁边默默听着,她根本连那道题的第一小问都写不出来,更别说36。5还是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