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说来。”
云程咬牙切齿,若不是在御前,看那眼神怕是要扑上去咬断赵燕宁的咽喉。
“一年前海晏门下的茶客去世,大约是牵扯了什么案子,被送去刑部验尸。此人一验便对海晏出言不逊,说海晏是杀人凶手。无凭无据的,海晏自然不会理会,结果这人三番五次攀咬,还撺掇沈大人想给海晏定罪。”
“海晏心胸宽广,不会与他这样的小人计较,但这人多年来一直执念难消,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曾在海府外徘徊。”
如意听得眯眼。
一个多月之前,不就是他们刚刚离开刑部司衙门的时候,那时候的赵燕宁的确想报仇,但他去的不是太师府吗,又关海晏什么事。
没人解答她的疑惑,圣上一听这话就沉了脸色,厉声喝道:“赵氏,光天化日之下,你岂敢残害朝廷命官!”
赵燕宁淡声道:“草民不知里头那位大人在说什么,草民在这外头等人,已经徘徊了半个时辰,附近的守卫皆可作证。”
云程一噎,不信邪地找来几个侍卫,结果还真是,这人一直在附近,只刚才离开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的功夫是无法去枫叶林又返回的。
“那你的腰带哪里去了?”
帝王皱眉。
“方才去更衣,放在旁边结果就不见了,草民也纳闷,此处分明贵人云集,一块普通的束腰怎么还会被人偷。”
帝王拿出方才那块束腰:“是这个吗?”
赵燕宁看了一眼就点头:“是。”
“他撒谎!他若只是弄丢了束腰,束腰怎么会出现在枫叶林里。分明是他想了什么阴毒的法子,尾随海晏谋害人命!”
云程又磕头,“请陛下为海晏做主!”
有杀人动机,又有关键证据,帝王索性摆手:“行了,把这人拖下去,给海爱卿陪葬就是。”
如意诧异地抬头。
这就结了?逻辑都没理顺呢,若是赵燕宁去杀人,那侍卫们看见的又是谁啊。
帝王满脸的不在意。
一个草民而已,能安抚住他要死要活的宠臣就已经算是有用了,嫌疑那么大,陪葬也并不委屈。
第63章云海之交
赵燕宁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嘲意。
这便是他们陛下,也就是有这样的陛下,刑部司才会有那么多可解的案子活生生压成了悬案,朝堂上才会有那么多的凶手逍遥法外。
他被禁卫军抓起来,别说反抗了,动也懒得动。
“且慢。”
如意开了口。
李照影皱眉,偷摸与她摆手,她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在御前道:“凶手不可能是他,陛下不能错让无辜之人陪葬。”
帝王觉得好笑:“柳氏,孤上次是夸过你胆识过人,但孤可没允你顶撞御驾。”
“小女非是要顶撞,不过是想着陛下功绩彪炳,是流芳百世的明主,若为这点小事留了遗憾,岂不可惜。”
好话谁都爱听,帝王哼笑一声,倒也给了她个机会:“你说一说,凶手为什么不可能是他。”
“陛下方才也听见了,侍卫说赵燕宁一直在附近徘徊。比起在一炷香之内来回两里地杀人,民女觉得凶手偷他的束腰去嫁祸更有可能。”
束腰这种东西,谁会轻易遗落呢,还恰好是遗落在凶案现场,凶手又不是傻子,自己衣裳散开了都现不了。
“以民女拙见,凶手应该是男子,才有可能杀得了身高八尺的海大人。”
她量了量自己的头顶,“若是民女这样的,跳起来怕是都砸不到海大人的肩,更莫说脑后。”
此话一出,不少人低笑,圣上也缓和了神色,但还是道:“你这么说,赵燕宁也七尺有余。”
如意摇头:“云大人说了,赵燕宁先前就与海大人有怨怼,那林子中树木相隔较远,凶手要动手的时候是藏不住身的,若海大人看见赵燕宁了,又怎么会敢把自己后背朝着他,让他砸后脑勺呢。”
云程脸色一沉:“你字字句句都在为赵燕宁开脱,莫不是与他有旧?”
如意颔:“赵燕宁自从辞去刑部司之职,便在民女的酒楼当账房,旧交情是不算的,说认识我自然也认识他。”
云程愤恨地扭头:“如此关系,说话何以信得。”
“再好的关系也可能反目成仇,这世上关系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道理。”
如意朝帝王行礼,“民女以为,比起一个仇人,反倒是亲近之人,更容易趁海大人毫无防备之时动手。”
此话一出,亭里的人都笑了。
“柳姑娘是想说云大人更好杀海大人吗?哈哈哈,你是不够了解这两位大人,打小长起来的情谊,怎么会痛下杀手。”
“是啊。”
帝王也笑,“你说赵燕宁不是杀手孤都要信了,这后头倒是越说越离谱。孤还记得他俩刚入仕的时候,孤只缺一个左司谏,这两人说要么都不当,要么就一起留下,逼得孤多立了一个右司谏。”
“后来孤将海晏提拔为了御史大夫,云程替自己好友高兴,半点嫉妒也没有。这样要好的两个人,你说云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如意耸肩:“民女只说关系好些更容易动手,又没说凶手便是云大人。”
“凶手除了外头跪着的也没可能是别人了,别的还有谁会想杀海晏?”
帝王摆手,“行了,等子晏回来结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