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試著引了黑霧出來,已是找到了癥結了。」林九樾說得輕鬆,全然不提這中間的曲折。
程涉川垂眸,地上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處,他淡淡笑道,「辛苦阿樾了,我早知你定有辦法。」
林九樾有些赧然,他最近說話總讓人不知怎麼接,她故作不知他話語裡的調侃,率先起了步,往外走去。
身上的鈴鐺還在微微顫動,黑霧在裡頭滌盪,程涉川看得眼神一凝,瞬而轉開,面不改色。
兩人行至堂間,簡單清洗了一番,抱玉早已侯在了此處,方要開口,程涉川已道,「你先好好吃飯,我尚有他事,先走了。」
林九樾一愣,他回來了才多久,竟是連吃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嗎,竟像是專門回來看她一趟,叮囑她一番罷了。
他來得突然,走得也迅,不過瞬息,身影便已不見了。
林九樾回神,今日尚且算有收穫,程涉川的突然出現也不算影響了她的胃口。
余後的幾日裡,林九樾皆奔波於私獄之間,替黑影人引出黑霧,那黑霧都被鈴鐺一縷縷地吸納進去,有時,林九樾瞧著鈴鐺,都覺這鈴鐺也像是蒙了一層黑。
她繁忙,程涉川亦是再次不見身影。
外頭的雨連綿不絕,這場冬日裡的雨竟有曠日持久之勢。
再聽到程涉川的名字,卻是幾天之後了。
京城裡再出了大事,原先被承諾會好好護著的全陰女子傷了好些個,但好在傷得不重,不過等緩過神來,才發現人頭竟已不對,原以為偷偷溜了家去,後來一對證,竟是失蹤了。其中不乏世家女子,都是賣皇帝的面子走個過場,哪想到竟真的出了事。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趙王在廷上被皇帝怒斥,好一頓沒臉,英王煽風點火,一時風光無兩。
眾人都等著立儲之事也跟著定下,卻緊接著沒過了幾日,趙王麾下又在英王處找見了那失蹤的女郎們,與之一同被發現的還有府內藏著的黑影人。
不過廖廖數語,其間的艱險卻不曾多加贅述,但也可想而知。
林九樾聽得一愣,愈發覺得不對,他們分明已明確了趙王才是……怎得還扯進了一個英王,程涉川又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處處都是疑惑,處處都是不解。
總之,一時間趙王和英王的地位一下子便又倒了個個兒,不只林九樾納罕,滿京城的人都摸不著頭腦,誰能想到最後竟是英王是那黑霧的源頭,而趙王要榮登大寶。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
證據確鑿,皇帝當朝便暈了過去,掏空了的身子再受不得刺激,至今仍纏綿病榻。坊間人人都知已是緊要關頭了,還好皇帝尚算有些理智,將英王一家全押進了大牢,隔日便要審問。
世人皆知這是尚且還留有幾分餘地。
可惜當晚便傳出消息,英王撞牆而亡。
趙王已是等不得了。
朝堂上趙王容光煥發,皇帝病臥在床,他們不過是要走個過場,這朝便散了。趙王眼神掃過那位子,眼裡慾念橫生,他紅光滿面,滿朝文武無一人敢先行,都等著趙王邁步,儼然已是二皇了。
他志得意滿,臉上毫無一分對皇帝病重的擔憂,已是絲毫不掩飾了,確實,目下里又還有誰能攔得住他呢。皇帝有八子,最得世家支持的英王已死,司馬明出生便註定了出局,餘下的年幼的有之,不堪大用的有之,趙王的勝算太大了,他只需等著那位噎氣了。
外頭的雨勢又大起來了,宮裡的奴僕小跑著過來,欲要給官員們撐傘,奈何雨天濕滑,咣當一聲,竟是摔在了地上,奴僕嚇得渾身亂顫,再不敢起身,只在雨里亂磕著頭。趙王皺眉,呼道,「還不拖下去杖斃!」
又斥道,「狗奴才。」
後頭跟隨的官員們還未從殿裡下來,各個看得心驚,更彎低了身子,這位趙王是個喜怒不定的,原先還有些掩飾,目下里是愈發猖狂了。
奴僕被拖拽著在雨里爬行,間或被帕子堵著的嘴發出嗚咽聲,便是在臨死前也恐驚動了貴人。
雨幕傾泄而下,棍棒鞭打在人□□上的聲音傳來,甚而細聽有那血刺啦刺啦被擠壓彈射出的聲響,奴僕的嗚咽聲漸漸弱下去,直至聽聞不見。殿外的濕意好似浸透進來,漫到滿朝文武的身上,殿內一片窒息的寂靜,落針可聞。
在這樣的寂靜聲中,一陣鐵騎聲傳來,在風雨聲里隱隱綽綽,直至停下。
眾人莫名,卻見殿外赫然已站了幾排軍士,再細看,分明是趙王的麾下。
官員們駭然,趙王竟是連幾日都等不得了嗎?
便是趙王,也收起了臉上的喜意,幾分茫然現在他的臉上,顯出幾分滑稽,他出聲斥道,「這是何意!」
抱著簦的宮仆又一個個地趕了來,見這陣仗,各個止了步噤聲,鵪鶉似的縮緊了肩膀,腳下微顫。
司馬明從軍士們後頭走了出來,他閒庭散步,恍若未曾覺察目下里的氣氛。
「府內藏匿黑影人的分明是趙王,現今證據確鑿,已呈了皇父。司馬普,你為一己私慾,逼迫嶺南林氏人獻出族內聖物,世間黑霧橫生,民不聊生,又構陷於英王,你該當何罪!」
滿朝譁然。
「胡扯!」
趙王怒斥,抵死不認,氣血上涌,目眥欲裂。
司馬明並不辯駁,他抬手,一揮,軍士們已執著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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