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只听韩不信低声唤道:“爷爷——”
叔向和韩须都看向门口,原来是韩起来了。
“爹——”
“老将军——”
“太傅登门,寒舍生辉。在下不巧有事外出,适才归家,不知府上有无怠慢?”
韩起一进门便问。
“老将军言重。”
叔向冲韩起行完礼,说道:“老夫一现身,夫人和小将军都忙碌起来,是老夫打扰了贵府才是。”
“太傅说笑了。”
韩须摆摆手,“不过一杯茶一副座位而已,礼节太薄,有负太傅探望的盛意。”
“须儿今日可有好转?”
韩起转头问起儿子的病情。
“能喝些清粥了。”
韩须冲父亲微微一笑,“孩儿不孝,身体不争气,让爹挂心,实在——”
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少将军切莫伤怀。”
叔向赶紧劝慰道:“顽疾固症非人所求,亦非人所愿。但遇之,不得已只得用心克之,终有出头之日。”
“太傅所言在理。”
韩起走上前,轻拍儿子的手,“人食五谷杂粮,谁一年到头没个头疼脑热的?不必自责,好好养病就是。”
说完,韩起转向叔向,“难得太傅亲临,我们好好叙叙。”
说着,他又转向韩不信,吩咐道:“你在这儿好生看护你爹。”
韩须父子连称是,目送两位长辈离去。
离开韩须的寝居,穿过长廊,路过花园池塘,韩起领着叔向走进一处隐秘的小屋。
“老将军可真会选址——”
叔向刚坐下,转头看,视线所及正是柳絮飘飘杏花灿灿。
“政务繁杂,难得有个休心养性之处,风景岂可不顾?”
韩起笑道。
叔向环顾四壁,屋子不大,只有摇椅一副,小几一台,两只竹凳,壁上一幅清泉流水图,窗前挂着若干琉璃碎玉串成的坠饰。风起时,响起叮叮当当的悦耳清音。
“古人云‘大道至简’,原来‘简’到极致便可修身成道,老夫今日算是领会了。”
叔向啧啧称道。
“寒舍简陋,让太傅见笑了。不比其他世家,锦衣绣被,雕梁画栋,满目琳琅。”
韩起苦笑说道。
“老夫今日所来只为一事——贵公子染疾。未曾想却窥见老将军有二忧——一忧公子身,二忧贫。”
叔向略微沉吟片刻,说道:“老夫以为,老将军的一忧可为忧,二忧却大可不必。不仅如此,老夫还要为此向老将军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