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敬突然暴毙,柳云烈接管他手里的七万兵力,不听圣旨,一路避让勤王军。
“你什么意思?!”
坐在行宫里,李怀麟暴怒,“为什么不打?为什么要退?!”
柳云烈拱手道:“如今我方兵力不足以与紫阳君对抗,陛下不妨再放十万西梁军入境,让他们相敌,陛下坐收渔利,岂不快哉?”
李怀麟眯眼:“你当朕是傻子吗?”
北魏境内已有八万西梁军,再放十万……请神容易,送神可就难了。他现在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柳云烈的话求西梁增援,又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柳云烈一点也没慌,抬眼直视帝王,道:“臣是体恤陛下,陛下若是执意不听,那臣只能继续往南退了。”
“你……”
触及他的眼神,李怀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你想干什么?”
他一直觉得柳云烈是身边最可靠的人,毕竟还在他没有亲政的时候,柳云烈就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边,替他谋划怎么夺权,怎么报仇。没有他,李怀麟杀不了丹阳。
事成之后,李怀麟为表感激和信任,也给柳云烈升官加俸,有什么重要的事,都让他去办,让他如今在朝里的地位,直追当初的紫阳君。
可现在,李怀麟看着这双眼,猛地惊醒。
他是不是……中了什么圈套?
看着帝王的反应,柳云烈微微一笑:“臣妹妹怀了身孕,要回西梁,臣去送送她。”
是“回”
,不是“去”
。
心口猛地一震,李怀麟呆呆地看着他,倏地就反应了过来:“你!”
“臣告退。”
柳云烈从容地退下,一挥手,门外的人就齐刷刷地站上来,将门口堵死。
宁贵妃过来的时候,皇帝正在狠命地摔东西。整个行宫里,但凡是能碎的,统统都已经落在了地上。她绣鞋刚踏半步,一个花瓶就砸过来,瓷片飞溅,划过她的额头。
“滚!”
李怀麟红着眼睛吼,“都给朕滚!”
温热的东西滑落下来,糊了她的眼。宁婉薇捏着帕子擦了擦,沉默地看着上头的嫣红。
看见是她,李怀麟僵了僵,大步走过来,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微怒:“你来干什么?”
他火的时候,向来喜欢摔东西,误伤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做什么不躲远点?
“怕陛下气坏身子。”
宁婉薇低声说着,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伤着了。”
不知哪儿划的一条细口子,比她额头上的浅得多。李怀麟看了看,不以为然。
宁贵妃却是固执,提着裙子去旁边寻出药箱来,坐在软榻上替他擦。
她的动作是真温柔啊,自己的伤口还不断渗着血也没管,拿药酒清了他的手,再给他缠上一圈白布。
李怀麟喉咙紧了紧,闷声道:“给你自己也上点药吧。”
宁婉薇点头,起身去找镜子。
一句怨言也没有。
李怀麟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烦躁:“其实你可以走的。”
像后宫其他妃嫔一样,趁乱离开他,去紫阳那一带,没有战乱,没有危险,抱着银票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半生。
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宁婉薇手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
李怀麟鲜少与人对视,乍一看她的眼睛,莫名有些心慌。
“陛下。”
她道,“您觉得臣妾为什么不肯走?”
还能为什么……舍不得位份,盼望他东山再起再回京都,亦或是没别的地方可去。
李怀麟很想这么说,但看着宁婉薇的眼神,他顿了顿,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