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蒙奔概括完不够,还想细致讲解一番其中机妙,宣珏敬谢不敏,赶紧打断阻止“多谢。”
蒙奔骨子里多少有点混不吝,否则也不至于离经叛道,谢绝家族所有赠助离家。开始几年穷得揭不开锅,全靠昔日十几位关系不错的友人轮番接济,这般辛苦也能咬牙硬撑坚持下去。
但宣珏着实没想到他正儿八经地送了一堆春宫图。
这些春闺秘籍只能往藏书阁里塞但那边现在略微杂乱,宣珏晚上回东厢房后,将书卷垒在侧室角落,和杂书暂放一处,打算翌日再收拾整理。
近来国之大事属秋闱,礼部忙得一塌糊涂,户部却清闲松散,加之见他大婚在即,同僚上司几乎不丢活计。
宣珏每日去户部走个过场,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晚间还需处理政事。
他焚香净手,在静室悠闲抚起琴来。
谢重姒走进室内,就撞入了琴音里,如涔涔流水,自高山而落。
她这段时日经常能听到宣珏抚琴,本来急匆匆的步履不由慢了下来,边走边道“寒潭清涧,悠然其间。好听。哎对了,你知道皇兄去年四五月份寄来的书信被我塞哪儿了吗在书房找了半天没找到。是在静室这边的书架上吗”
说着,她走向角落的红木架。
“在架上二层。”
宣珏道,想到什么,又道,“我收拾的,我来给你找吧。”
谢重姒“哎”
了声“不用,我自己找就行。”
话音刚落,她就现新来的书卷,随手拎了本翻看,问道“你新买的书怎都没个封皮,也太粗糙简陋了吧,哪个地摊上捡漏”
“殿下。”
宣珏来不及阻止,也没料想谢重姒心血来潮翻看。
只听得她声音顿住,不敢置信望来“离玉”
静室的琴音也停顿住了。
宣珏抬手按在颤动的琴弦上,迟疑半晌,还是如实说道“驰之赠的。别看。”
“哦。”
见他羞赧,谢重姒反倒来了劲,端着一摞书卷走到他面前,跪坐在搁置古琴的案几旁,将书放在岸边,蹭到他面前,拿起最面上的一本摊在琴弦上,大剌剌地翻看。
语气竟带了点可惜“我还以为是你淘的呢。”
宣珏“”
谢重姒面不改色快浏览一本,又翻看下一本,本是纯粹图个新鲜,再加上借机逗弄人,想看宣珏坐立不安。
因此,她扫得也快,余光瞥见宣珏如坐针毡,翻看得更加心不在焉,没怎么过眼,挑眉看他,明知故问“咦,送给你的,你不看吗”
宣珏无奈地止住她翻书的手,道“殿下,莫看了。”
“好啦好啦,依你。”
书卷图画色泽艳丽,内容也艳丽,谢重姒晚间还有事,不打算逗人太过,本想适可而止收手作罢,正要应他合书,但目光落到图画内容时,倏地一顿。
她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了眼内容,又狐疑瞥了宣珏一眼,道“等会。”
说着,把前两本胡乱翻看的重新翻完,愈看神色愈凝重。
再看了宣珏一眼。
宣珏敛眸避开她视线,搁在琴弦上的指骨修长,不自觉蜷曲几分,耳后已是喷出一抹潮红。
谢重姒本还以为想错了,不死心接连翻了剩下全部,看完后,将书卷一摞,凑到宣珏面前,凶神恶煞地道“你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都偷偷学过嗯说话是不是怕我现,不准我看”
宣珏沉默无奈,淡色的唇瓣抿了抿,抬手搂住她。
浓密睫羽上镀烛火微光,轻轻一颤。
见他仍旧垂眸不语,谢重姒正想刨根问底,却惊呼一声
陡然被人抄膝抱起,她下意识搂住身边人脖颈,问道“你干什么”
“是因着没必要再看。”
宣珏轻声道,在她眉心温柔地烙下一吻。
然后抱着人向内室走去。
谢重姒晚间还有事,挣扎道“还得去寻信,确认银两数目,回复户部那边呢。放我下来。待会再和你算账。”
宣珏一语双关“殿下要算什么账户部数额,十年以内臣都清楚。”
许是挣扎过度怕人摔落,宣珏迫不得已放她下来,再长臂一揽,将她困在怀里,道“问我就好。”
谢重姒不信“是空缺的扩充灾赈,百越部分的,户部卷宗里绝对未曾提及嘶。”
耳垂被人含在嘴里,唇齿轻轻咬啮,谢重姒倒吸一口凉气。才现按在腰间的掌心滚烫灼烧,檀香清冷疏离,寒潭流水沁心凉,但方寸之侧的人却吐气逐渐炙热,说道“算得出来。缺梁免,百越和然爻三处乱地的税收财支,都能通过出入算出。”
宣珏将她抵在近在咫尺的博古架上“信笺里只有百越的,不甚全尽。不如问珏。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