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拂漫过藤蔓下方的紫红碎花,金繁送他出花室,也见到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啧,丢三落四的。不过无所谓了,她东西太多,也不差这一个,估计都会忘了找我讨回。”
宣珏没接话茬,心事重重地告辞。
距离阿九问诊,五日有余,毒瘾早该犯了,她急匆匆赶来,说明之前未寻过五石散,也意味着,阿九实在是撑不住了。
甚至挨不过今日。
以尔玉的性子,不至于甘心直接回宫,有几成可能去别处医馆或是暗坊,瞎猫碰死耗子
于是,他一边留意街边,一边琢磨铁玉骨。
西梁机关术巧夺天工,由此衍生的医术,也和中原略有不同。
他们会借助诸多外来器材,制成人骨或是机械臂,替代坏死或是缺损的肢体。
其中,铁玉骨为千年温玉打磨,坚硬如铁,能嵌入肌肤里,修补断骨。
此法危险,但也有擅长的医师,多在天誉城为贵人救治问诊。
同时铁玉骨极难寻得,恐怕阿九的身份,有几分来头。
医馆寻过,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宣珏心下一动,转去长乐街。
长乐街聚集望都最风流的红袖歌舞坊,名妓暗娼,齐聚一堂,贵人匹夫,各卖文章。
正儿八经的清乐奏鸣也好,似拒还邀的暗送秋波也罢,甚至玩得开的聚众淫乐,都能在长乐街找到归处。
因此,这里也藏着数不清的暗勾当。
富贵子弟来此寻欢作乐,吸食五石散、阿芙蓉当作下酒菜的,不在少数。
春雨听了,和风拂过长乐街的翠柳。
谢重姒在最大的风月场所前停步,许久未来,她才现,“春莺啼晓”
这块招牌,好像换了。
改为了金灿字迹、黑底烘托的匾额,乍一看,正气昂然。
全无旖旎风月味道。
谢重姒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对迎来送往的姑娘笑道“找萍姐姐,她在吗”
一天到晚,找店主的人多了去,姑娘敷衍地道“不”
“自天金阙中来,寻她办点事。”
谢重姒说着,把她私印一撩,其中“尔玉”
二字,在破云而出、探入楼内的光亮照耀下,金亮得刺眼。
姑娘一凛,立刻恭谨地俯身道“您稍等。”
她快步上楼禀报去了,不出片刻,就回来道“萍老板请您上去,在天字阁候着您。”
春莺啼晓什么生意都做。
清的荤的皮肉的,甚至还想沾手黑白的,近几年,也的确在浮萍手上蓬勃展。
有这种雄心壮志的萍老板,眉眼却平凡得不似游荡于风月场所。
她奉了茶,温和地笑笑“殿下怎么有空大驾,蓬荜生辉。”
谢重姒不喜欢喝茶,太淡,没味,还容易晚上睡不着,但春莺啼晓的茶,添了香果和蜂蜜,生津爽口,她啜了几口,道“来讨点东西。有五石散吗”
浮萍脸色一变,谨慎而担忧地道“您要这玩意干什么不是好东西,那群败家子败身体的,谁沾谁倒霉。”
谢重姒“不是我。一个唔,暂居未央宫的女子,有药瘾,已经犯了。熬了一两天,我见她实在熬不过去,才来讨的。再吸食不着,她就没命了。若是有的话,给我些许罢。”
浮萍这才缓了神色,放松下来,点头道“有的,前些日子进来的,还剩一大堆,这就给您去拿。”
谢重姒点了点头,等拿到厚重一锦囊的五识散,想起风格迥异的招牌,问了嘴“怎么招牌变成那副鬼样子了以前轻柔曼舞的字迹多好看。”
浮萍也苦黄瓜般,耷拉了眉眼“没办法啊,近几年礼部管的严,说是要清正门风,统一了匾额,长乐街也不例外,每户都要挂上。奴一看那字,就心慌直跳的。”
谢重姒心道清正门风表面文章也无用啊,勾当不都是在里面
这话她不好直白在浮萍面前说,拿了东西,颔一谢“多亏你了。”
便将果茶喝完,起身离开了。
浮萍恭敬地道“殿下哪里的话,奴荣幸至极。”
刚走出春莺啼晓没几步,谢重姒一边抛着锦囊又接住,一边抓紧回宫。
忽然,背后有人唤她“殿下。”
谢重姒“”
侧一望,十步之外,宣珏朝她走来。
“殿下。”
宣珏唤住她,疾行几步,“阿九是西梁天誉城之人。您,自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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