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岩的后脑勺疼的嗡嗡,她意识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见到洛希,张口就说,“洛姑娘、你、是个大家闺秀,怎能做将我掳掠出王府去的事,你到底进王府有什么目的?!”
“我刚好需要你带我见个人。”
洛希笑了一笑。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离开王府半步,你要我带你去见谁?”
雪岩气的直接扭着捆住手的麻绳,白净纤细的手腕勒的红彤彤的,脸上的不悦和恼火越的明显。
洛希斯文条理道,“他是个尊贵的人,来自通州,我想你应该替那人亲自奉过茶。”
“我不懂你意思!”
雪岩向前挣了一挣身,眼神充满忿忿,若不是看见菖蒲身边的刀,恐防被杀人灭口,她早就大喊绑架了。
菖蒲见她倔强,想要把湿布塞回去她嘴里,反而洛希摆了摆手,“罢了,她或许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奉茶的对象是澄王爷。”
雪岩一惊,楞楞道,“澄王如今是逃犯,就算是个王爷,我也不会给他奉茶的!”
“那你进过西苑小文园,给里面的客人奉茶是吗?”
洛希轻慢的为雪岩开始松绑,看着她细皮嫩肉的手被勒出红痕,又故意道,“可惜那人肯定是没有给你脸面,说什么也不喝,我猜那人估计是愤怒至极,捉起茶盏就直接朝着院子的小假山摔了过去……”
那日洛希进小园的时候,就看见假山有个珍贵的兔毫玉盏被摔烂,还有一些信阳毛尖的茶叶,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能住在这里的人,想必也是个一顶一的大人物了。
雪岩被她猜对了那日的情形,她只知道这是王爷最器重的客人,让她特意前去奉茶,面对那人摔盏愤怒,王爷也并没有说什么话,反而命自己再沏茶,不可乱多说话。
“那人是不是和王爷年龄相近,有些少白头,长得和王爷一样清俊,但行事作风,有些老派?”
洛希条理清晰的说出了那人的模样风格,全都对上了号,听的雪岩直低下头。
马车倏然就停在了大理寺门口,雪岩沉吟片刻,“洛姑娘捉了我到官府大门口,是要对簿公堂,要我指认王爷私藏澄王吗?”
“你说呢?”
洛希似笑非笑,靠着车壁,故意用手肘一直撑着正在掀开的帘子,让雪岩可以清楚看到正前方,牌匾写的“大理寺”
三个大字。
“我不会出卖王爷的,我什么人也没见过,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雪岩傲气十足,脸上还有一抹激动起来的嫣红,她虽然是个侍女,但也是从平常的宫女一步一步做起来,被千昕鹤赏识做茶的本领,一路带出了宫留在王府,亦不需要她做丫鬟奴伺候,只是有贵客来,才让她上前来做奉茶的事。
菖蒲一把藏在衣袖的短刀抵住了雪岩的后背,让她眼中颤了颤,识趣止住了嘴。
“你放心,我不是要来害你主子的性命的,我进府来也就一个目的,找到澄王,带他出府而已。”
洛希放下帘子,车内瞬间就变得昏暗下来,她的声音也浅浅如初,“我怀疑他藏在大理寺里面,只要找到他,我只当路上遇见的,绝口不提与你家主子有任何关联的事,否则……我不介意拉你主子下水。”
雪岩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选择,她不同意,菖蒲的小刀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洛希头戴白纱帷帽,带着雪岩下车登上大理寺门口,避免人多坏事,她让菖蒲在马车上等着她的信号,为的两个门将见过一两次雪岩,知道她是王府的一等女侍,轻易的就让开了路,再往里头深处走,雪岩以为会往公堂方向找到澄王,结果洛希用小刀顶着她的腰,直接朝着后堂的监狱走过去。
“雪岩姑娘,里头是关着十恶不赦的犯人,被不小心伤到就危险了……”
寺狱领午湾双手握拳拦住她的去路,显然话中有话,语气一沉,又接着道,“倘若您没有王爷的令牌,此地不宜再留,请你离开为上。”
雪岩想要扭头就走,洛希又是暗暗用了力顶着她朝前一步,她连忙压低了声音,“是、是王爷让我来给那人奉茶的。”
午湾一时进退两难。
“是么?”
一声幽冷的声音从黑暗尽头传来,仿佛是地狱穷追不舍的索命地狱,听的洛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手都变得冰凉凉的,不禁偏过头,仔细了瞪大眼睛要看看来人是谁。
他从黑暗里来,却穿着一身正气的大红色官袍,头戴翅帽,腰间玉带束身,配金鱼袋,步履平稳,正大步流星的朝着光走来。
洛希从前未见过他一面,却在领午湾和雪岩开口前,清楚猜到了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