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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义把裴彻安置在城南自家的小院以后,刚刚回到酒楼内,就看到章破虏正对着沙盘指指点点,麾下的校尉也一个个领命后就转身出了酒楼,等到最后一名校尉走出酒楼后,整个酒楼就只剩下了章破虏与章义父子二人。
章破虏示意章义走到沙盘这里,然后问道:“你听了多少?”
章义回道:“回都尉,不过十之七八。”
章破虏又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章义看着沙盘思索片刻,回答道:“城池低矮,没有瓮城,一道单薄的城墙怕是蚁附都能啃下来。”
章破虏叹了口气说道:“塞外筑城本就不如关内便利,塞北胡人多骑兵,少步卒不善攻城,且建造这个高两丈,长不过五里,最厚处仅有三丈的城墙却比关内同样规制的城墙耗费多十倍有余,好在城内粮草军械不缺,加上我军自带粮草,足够我军一月有余,只是煮饭煮水用的柴火少了些,仅够半月左右。”
“如果贼军不来攻,却去攻互市城该当如何?”
章破虏笑了笑,说道:“互市城比平虏城大了些,且存粮百万,军械充足,又有各地往来商旅的护卫作为臂助,远非平虏城可比。”
“胡人趋利,互市城的百万粮草与商旅货物不应该是他们最感兴趣的吗?”
“胡人以前感兴趣的是城墙外的财货丁口,如果他们决定要攻击城池,那就不是掳掠人口这么简单了。”
章破虏指了指百里外代表草原四部的旗子,说道,
“他们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就像我随都护第一次踏上塞北时碰见的草原六部一般。”
章义恍然大悟,说道:“所以他们要在这两座城中做一个选择,那么我安北都护府的府城平虏城才是更好的选择。”
“对,攻破府城才会让朝堂震动,才会获得一些本就心怀不轨的人的全力支持,也能让本就被我大魏压迫过甚的南陈和西蜀缓口气。”
看章义对最后几句话似懂非懂,章破虏便说道:
“自前朝分崩离析,群雄并起,不过三年,高祖皇帝便平定北方,靠的不光是将士用命,臣子齐心,还有前朝的北方世家大族。
但是自高祖皇帝驾崩,文皇帝即位改元宏元后,多地刺史上疏称世家大族把持乡里,视乡里田土百姓为禁脔,且在州县大肆安插亲信,使政令不出州府。言官御史上疏怒骂世家大族为国之蠹虫,更有甚者称其为国贼。
文皇帝陛下遂下了一道敕旨,着尚书左仆射上柱国长孙弘远推举按察使与处置使赴各州县清查,所见皆相符。
文皇帝陛下大怒,着大理寺卿张叔远即刻查办,至宏元二年,这起大案已牵扯世家大族三十余姓,仅免官罢爵、远窜边州者就有四百余人,抄家灭族者更是不知几凡。
许多世家出身的文臣武将,是靠着与家族彻底断绝关系才得以保全自身。
文皇帝陛下此案过后,在各州行科举,废除推举,选拔寒门白,将仅剩的十几家大族也打压的不如当年十之二三。其中许多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经此一事后一蹶不振。”
章义从没有见过自己阿耶说过这么多,见他似乎还颇有些伤感,也不敢再开口说话,等了许久,章破虏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章义,又说道:
“这些被牵连的世家大族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并不甘心,行事也愈阴暗,所以,这次草原六部,也有他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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