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天破天荒又请假,埋头在自己的小院里干活。
当然,像他这样工分富裕的人,本来也不差这一两天。
只有沈乔这样少一天工分明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人,才需要夜里点着灯做衣服,白天一脸困倦到地里。
哈欠一个又一个打不停,李丽云忍不住问道:“我看你昨天好像很晚睡?”
岂止是晚,蜡烛都烧掉半根。
沈乔是心疼得很,但想想收人家两斤饼干,可不得加班加点再抓紧些,说:“我做点东西。”
都知道她手工不错,针脚一等一的细密。
李丽云也没起疑,说:“又做衣服呢?”
队员们每年都有一丈三的布票,不过很多人家也舍不得用,都是拿出来换,沈乔原来年年少说有件衣服,不拘是什么都行,现在哪赶得上这热闹,说:“不是,补衣服呢。”
要是说做,回头大家都不见她穿也惹人怀疑。
三年,旧三年。
李丽云想起她今年的境况,觉得自己这句也问得不好,转移话题道:“那也别点着灯,眼睛会坏掉。”
大中午的有太阳,在院子里缝也是一样的,现在天气渐渐热,中午的太阳高得很。
沈乔哪里好意思在大庭广众做,传出去还不知道要叫什么事。
她心里有腹诽,也有自己的应对,说:“好,我知道。”
大家都是关心而已,并非是窥探。
再说哪怕是,异地的人们也是靠着这些时不时的热闹活下来的。
沈乔自己平常都爱听别人的闲话,实在是没事情可以打时间。
还别说,大队虽然就这么点,一天天的事情不少,她自己就有好几桩让别人说的。
可不能再添是非啦。
她这么想着,手上不停地做着,一件裤子渐渐成型。
也就几片布搭在一起,她本来也有自己擅长的事,夜里再熬一熬就完成。
身体不太健康的人,白天上工,晚上还这样弄,眼下自然有淡淡的青黑。
沈乔在路上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给郑重比口型。
他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嘴,而是眼睛,多少有点愣住,毕竟那原来是看着就叫人怜惜的眉目,现在更添三分孱弱。
他心里不甚赞同想,不好好睡觉怎么能有精神。
不过两个人只是擦肩而过,到人少的地方才搭上头。
沈乔兴奋道:“我做好了!”
郑重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说:“谢谢。”
好像除开这句,也没有更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