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来处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姐!”
朱淮川转身出来,他怕再待下去,会破防失控。
朱海波并不相信儿子什么“我会处理”
的鬼话,如果真能处理,也不会把一个好好的家,败成这样。
不过,他还是觉得儿子跟往常大不一样。
以往,要债的过来,他不会进自己的屋,甚至几天躲着不见。
今天,特意过来,还说出这样的话。
今晚的儿子,他没看懂。
朱淮川走出堂屋,来到西厢房门口,站了好一会,才伸手敲门。
母亲早逝,父亲没有再婚,含辛茹苦把他们姐弟仨拉扯大。
朱淮川记得,那时候父亲常常被拉出去戴高帽子。
姐弟仨非常害怕,姐姐总是搂着他和妹妹,一手拍着一个。
其实,每一次,朱淮川都感觉到,姐姐的身子,也在颤抖着。
朱淮川对于这个场景的记忆,非常深刻,好像就生在昨天。
前年,父亲落实政策,恢复工作。
只工作了一年,五十出头的父亲,就选择提前退休。
朱海波急着退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朱淮川顶替上去,成为正式工,吃上皇粮。
那时候,正在实行这样的政策。
他怕哪一天政策变了,朱淮川可就只能在生产队修理地球了。
在顶替这件事上,朱海波一直对女儿淮秀感到内疚。
儿子小学毕业,女儿读过高中,理所当然应该女儿上去。
可女儿懂事,儿子有点浑,他还是选择了儿子。
朱海波有时候也搞不懂,怎么懂事的,就该吃亏呢?
他从女儿眼里看到了失望和伤心。
不过,朱淮秀没抱怨过一句,更不用说吵闹了。
不少人家,因为谁上位,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朱海波倒是想女儿闹一次,那样,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可朱淮秀就是一句话不说,每天照常出工,在生产队干农活。
现在的朱海波,早就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朱淮川跟父亲这第一次见面,就从老人眼里看到了愤怒和后悔。
朱海波也应该对自己的决定后悔。
朱淮川根本就当不了老师,内招考试成绩一位数,分到后勤上还死活不干。
没办法朱海波腆着老脸,找到曾经跟自己一起戴高帽一起站台的局长。
王周小学是所小学校,从学前班到五年级,都是一轨制,一共六个班,中心校给的编制是八个教师。
这个时代,正式教师很少。全公社的学前班,没有一个正编的,就别说王周小学了。
小学部的七个老师,只有校长和朱淮川两个公办,余下的五个,三个民办两个临代。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公办,人还没来,职务就安排好了,教务主任兼会计。
民办和临代,不能当会计,中心校有特别要求。
这个时代,教师工资,都是由各校的会计,从中心校领回去,再放到每个教师手里。
现金放。
还有拨付给学校的办公费,也是现金
用民办和临代教师做会计,要是携款跑路,这责任,谁也担不起。
朝阳公社隔壁的红卫公社,就生过这种事。
结果来了个刘阿斗,还教务主任,还会计?屁,连课都不会上。
校长气得跑到文教助理那里要求“退货”
。
文教助理可不敢退货,在局长面前拍过胸脯的啊。
就耐心地做校长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