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围寨众人退远,陈寻这才放下弓箭,就见宗桑左脸颊竟然脸皮连同脸都削去一块,留下可怖的伤痕,实不知他离开的数月,乌蟒生了什么事,问宗桑:
“阿叔,怎么这么多人围寨,乌桑到底生了什么事?阿公跟宗崖呢?南獠叔呢,宗凌、南溪他们呢?”
“南獠他们在北寨,都好得很。你快跟我去见阿公,阿公这些日子就念叨你在外生死不明,醒来时说死前不能见你一面,他死都不能瞑目……”
宗桑说道,抓住陈寻的手臂,跳下寨墙,就往石殿跑去。
陈寻没想到阿公宗图受创会如此严重,胸口整个深陷下去,灰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多日昏迷不醒的三角老眼,这时生出些感应,但眸子里神魂暗寂,唯在看到陈寻走进石殿的一瞬,才闪出一丝光彩。
陈寻伸手阻止阿公说话,将怀里酣睡的玄豹掏出来,丢石殿地上,又取出青铜小瓶,倒出一枚九元养窍丹,喂入阿公宗图的嘴里。
九元养窍丹虽然是真阳境的筑基培元灵药,但所含灵蕴药力,不亚于任何二品级宝药。
灵丹入喉,宗图即感到滚滚药力,化入他的百骸气血之中,护住他枯寂近灭的生机。他也知道灵药难得,询问阿寻荒原之行不在一时,当即盘膝而坐炼化药力,修补他在生死线挣扎多日的残破身躯。
见阿公稳住伤势,陈寻才稍稍放宽心。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知道陈寻回寨,6续赶到石殿来。
看到宗崖左袖空荡荡的悬在腰间,左臂竟然齐肘而断,陈寻心生巨痛,愤恨的拿起铁弓,将石案砸得石屑四溅,吼道:“该死的古护,亏我救他儿子!”
“阿崖这伤,不是黑山部伤的。”
南獠瘸着腿,走过来坐下,如视奇珍的看着在湖泽荒原苦修数月才回寨子的陈寻,说道:“两个月前,狼群袭寨,寨子里伤亡很惨重。那一战,我与宗桑,还有巫公,将领头的金狼诱入寨中围杀,原打算春后用这头金狼的血肉再开魂祭,不想走漏消息,黑山部就与山侗部联合起来,要逼我们将那头金狼尸骸交出去……”
金狼?
陈寻暗感乌蟒所遇的狼群应是青狼的一支,而所谓的“金狼”
,应该只是头狼之一,倘若他在大孤峰遇到那头神狼过境,乌蟒怕是没有一人能活下来。
陈寻看石殿里的众人,身上几乎都留下可怖的伤痕,也有好些熟悉的面孔没有出现,叫陈寻心生不详之感。
而就连大家重视保护的宗崖,也在苦战中叫金狼咬断左臂,可见两个多月前的拒狼一战是何等的惨烈。
只是众人满脸的浑不在意,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陈寻心里更觉沉重,或许这才是蛮荒族人的宿命,性命极贱,故而能悍不畏死。
“你不是说出去一个月就回寨子的,怎么一走就是四五个月?”
宗崖浑不在意他左臂残断,相比较那些丧命狼牙之下的族众蛮武,他要算幸运的,他坐到陈寻的身边来,问道:“大家都猜你死在外面了,阿公说你一定会吉人天相,说不定被困在哪里,还打算这两天就让宗桑叔带人进荒原找你,不想那狗日的古护,竟跟山侗部勾结起来,要夺那头金狼尸骸。真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大家都说了,就是全寨战死,也绝不把金狼交出去……”
陈寻伸手摸了摸宗崖空荡荡的袖管,只可恨九元养窍丹没有断臂重生之能。
“没有什么。”
宗崖浑不在意的说道,“就是以后不能练弓了,用矛也很不方便,但我这两个月,刀技有很大进展呀。不知道你数月苦修,修为有没有过我?”
“你小子就不会谦虚点,阿寻一箭将山侗部的石川射杀,你能吗?”
宗桑伸手在宗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真的。”
南獠欣喜的问道,他刚才在北寨值守,没看到陈寻从南寨突入的情形,真没有想到陈寻一冬不见,修为竟然精进到将山侗部石川一箭射杀的程度。
乌蟒又多一强助,就更有跟黑山、山侗两部对抗的底气,但又有些难以置信,南獠问道:“石川即使没有突破中阶巅峰,就只差毫厘,阿寻真的就在寨墙上,将石川上一箭射杀?”
“那还有假?”
宗桑翻着白眼,说道,“黑山部的古雷就丧命阿寻手里,阿寻进湖泽荒原数月苦修,修为怎会没有一点精进?”
陈寻数月前在密林里苦战黑山部古雷,说到底还是趁古雷大意轻敌,才能格杀他,回到寨子里,在到访的苏氏众人跟前,说是偷袭到手,其实也没有错。
当时陈寻确实没有与六层巅峰的蛮武,正面相抗的实力。
南獠心里当然清楚,偷袭得手跟正面射杀一名六层巅峰的蛮武,差距有多大。
只是看陈寻这样子,怎么都不像突破六层巅峰,进入七层换血蛮武境界的样子。
蛮魂神华极性暴烈,修练蛮魂淬筋练力,周身血筋会变得又粗又大,最终浮凸起来,就像天生的图腾——这也是乌蟒判断蛮武有没有炼到第六层以及更高层次的显著标志。
陈寻在小孤峰崖头之上,受电蛇雷光致命重创,后脊背的血肉都化作灰烬,尔后魂海本体自神华具六臂巨魔相,汲取天地灵气修补他受创的身体,差不多就将他的身体重塑了一遍,体表自然不会再留下蛮魂淬筋的痕迹。
陈寻数月苦修归来,甚至还变得细皮嫩肉一些,石殿里的众人,都难想象他已有上阶蛮武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