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谈宁听了任司远的话,转头重新去看程章、盛亦名等人,只当任司远是在打趣她:“……别开我的玩笑了。”
任司远却觉得谈宁此刻的表情十分有趣,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问:“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玩笑。”
谈宁的结论更多的是依托平日的感觉,她微微蹙眉分析说:“他们这群人里,勉强对我称得上友好的,只有盛亦名,其余人……别说维持正常的平等关系了,十次见面里,有八次都是在等着看我出洋相。”
任司远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带了点端详的,再次佯装不经意地往大理石柱的方向扫去一眼,仍是保留自己的看法,说:“不会吧。”
谈宁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问:“你会玩德扑吗?或者斯诺克?”
任司远不懂话题怎么转到了这儿,但还是点点头说:“当然。”
谈宁笑了笑,指出:“你发现没,你用的是‘当然’,对你们来说,这些事好像都和呼吸一样简单,生来就应该掌握,但我不会。每次跟邺寻参加他的朋友聚会,我都会感到煎熬,因为总会遇到我陌生、无法应对的事物。他们喜欢拉我入局,然后等待我出糗的瞬间。”
任司远大概能想象到谈宁所述的画面,疑惑道:“邺寻不会护着你吗?”
“环境如此,他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谈宁轻描淡写地说。
任司远却觉得倘若邺寻足够有心,不至于连谈宁的情绪都兼顾不到。
不过任司远也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在谈宁感情受伤的缺口,做出理中客的姿态,跟人掰扯这段感情失败的缘由。
倒是谈宁想起点其他有趣的事,跟任司远分享地说起她母亲在老家经营的那家便利店,因为生意冷清,辟了一间屋子做台球室,拓展客源。
一年春节回家,她和朋友闲暇打发时间,脑子一时没转换过来,用了斯诺克的打法。朋友们取笑她在大城市待久了,身上沾染了有钱人的玩乐习气。
谈宁现下已经能客观看待当初的不适:“其实也得感谢他们的刁难,让我学会了一堆有用没用的技能,之前还靠斯诺克接近了一个难搞的客户,谈成笔生意,提成好几个零。”
谈宁脸上少见地露出一点接近于得意的小表情,冲任司远扬了扬下巴。
任司远笑说:“你怎么确定他们是在刁难你,而不是想要在你完不成的情况下,手把手教你?”
谈宁怔然,觉得任司远今晚总是在语出惊人。
远处。
程章几人已经恢复了聊笑碰杯的状态,只是话题仍聚焦在谈宁那儿。
薛琛明目张胆地拿着手机,对着谈宁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雷昊以为他是给邺寻通风报信,搭着他的肩膀凑过去看,却发现薛琛是在给助理发信息。
雷昊看了几行聊天框上的对话,惊觉不对:“我靠,阿琛你个死变态,不会是打算买条一样的裙子,让你那小模特穿上,在床上玩情趣吧。”
薛琛对此没有遮掩的意思,手机熄了屏,顺进口袋,耸耸肩说:“你不觉得很带劲吗?”
雷昊顿时也啧叹说:“说起来,这是不是谈宁第一次穿晚礼服,打扮得那么……”
雷昊有点形容不出来今晚谈宁给人的感觉,转转手腕,给了大家一个意会的表情。
盛亦名听着他们的对话吃惊,之前邺寻说程章睡着其他女人会叫谈宁的名字,他还有点不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谈宁和邺寻婚约已经取消,一群人没了顾忌,竟直接把这些话搬到明面上进行交谈,听语气,像心照不宣了很久。
薛琛眼珠子转转,胳膊突然枕上盛亦名的肩膀:“亦名摆出那么天真纯情的表情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没在背后……”
薛琛说到一半就停了话梢,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没有。”
盛亦名径直拍开了薛琛的手。
尽管盛亦名经常觉得和谈宁相处有种无法亲近起来的距离感,但他打心底钦佩谈宁的各方面能力,平日见到她也都很敬重。
现下听大家这样没有边际地乱开玩笑,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薛琛你恶心不恶心。”
薛琛莫名:“你对我发脾气做什么,私下里开开玩笑而已,又没真的对谈宁做什么。”
他说着点点下巴,朝一个方向示意:“况且现在不是有一个任司远捷足先登了吗,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薛琛话音戛然而止,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郁闷:“靠,程章这小子,跑去敬酒也不带我一个,真不讲义气。”
薛琛没再和盛亦名多说,飞快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到经过的应侍生的托盘上,重新拿了杯满的,就紧跟在程章后头走了过去。
雷昊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他和薛琛一齐走近时,就听程章在对谈宁调侃:“都是老熟人了,这么不给面子,连酒都不愿意敬一杯啊。”
谈宁手上拿着果汁,程章则是讨了两杯酒,其中一杯微微倾斜向谈宁的方向。
谈宁显然没有要伸手接过的意思。
任司远站在一旁,笑笑说:“看来也不是多熟的关系,不如我来陪小程总喝一杯吧。”
程章扬手,躲开了任司远取酒的动作,再次将酒杯递到谈宁面前,故意将手背展示给谈宁看,说:“你堂哥之前把我的手划伤,医生说会留疤很难好全呢。”
谈宁看了眼程章手背上可以忽略不计的创可贴:“程章,医生没告诉过你,恢复伤口的时候,最好忌烟酒吗?”
“不然还是少喝点吧,”
谈宁说,“如果实在好不了的话,我会让助理把江城几家技术不错的整容医院介绍给你。”
程章嘴角微僵,没想到会是自己搬石头砸脚。
一旁薛琛、雷昊有些幸灾乐祸地挤开他,凑到谈宁跟前:“宁姐,别理他,绿豆点大的口子叫了七八天,我们来跟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