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刚好是蒋俞白去繁春那年,许婉楼的父亲调任,蒋家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朋友带着目的,老朋友日渐生疏,蒋俞白的性格也就愈冷淡内敛,几乎没主动跟任何人搭过话。
这些年,除了工作必要之外,蒋俞白日常连玩笑都很少愿意开,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
偏陶竹是个特例。
从她出现在他生命的那一刻,她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意外。
她坦坦荡荡,落落大方,想要的东西就努力争取,再难的事儿没见她服过输,不高兴了也是真急眼,跟他身边心怀不轨的人都不一样。
拿个不恰当的比喻说,在蒋俞白心里,觉得只有她才是“活着”
的,一个有血有肉,正直热血的活人。
人这一生,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蒋俞白也一样。
谈不上高处不胜寒,但他偶尔也会怀念曾经简单热血的时光,那时候敢闯敢拼的自己。
第16章力度加重
因为最近蒋中朝要回国,陶竹进家门的时候,正看见王雪平带着其他阿姨们打扫房间,插花装饰环境什么的,忙的脚不沾地。
晚上吃过饭他们还要继续忙,王雪平让陶竹回屋写作业,她这边结束不会太早,让她写完早点睡觉。
因为还有周末一整天,所以陶竹本来计划写到十点就先睡,但十点躺在床上她却莫名其妙一点都不觉得困,大脑活跃的都让她觉得有点头晕。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坐起来继续写数学同步练习,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一直写到王雪平那边忙完。
王雪平起先怕吵醒她,蹑手蹑脚地开门,看到房间灯还亮着她愣了一下,本以为是陶竹忘了关,没想到她还没睡:“你怎么还在做作业?”
陶竹听见她的声音才看时间,竟然都十二点多了,她把正在做的题写完,合上本子叹了声气:“唉,根本不困。”
她这一下午都没回来,王雪平以为她是一直在公司,问道:“是在集团公司里看到什么奇的事了,兴奋的睡不着?”
“不是。”
陶竹好半天才想通她今晚为什么这么兴奋,“是因为我喝了杯咖啡。”
一边说着咖啡有多苦多贵,陶竹一边上了床,母女有来有往说上夜话。
因为正好下午跟邹紫若他们提到了她父亲,陶竹想起陶九好久没跟联系她了,就随口问:“我爸去疆了,什么时候回来一次啊?”
“他们那边产业,正是忙的时候。”
王雪平说,“你寒假过去找他都比他回来的希望大。”
“啊?”
这事儿完全不在陶竹的计划内,她已经把寒假都规划好了,“我跟奶奶说了,北京这边的学校不允许补课,所以我一放寒假就回去看她跟爷爷,而且也都跟程果说好了。”
王雪平:“说到程果,那小姑娘学习怎么样?”
“可好了。一直是他们年级前十,没掉出去过。”
陶竹的语气里带着羡慕,“她以后想考北京,我俩约好了明年夏天北京见。”
王雪平离开繁春之后对那边的人和事了解的就不多了,除非是闹到很大的事,她才会有印象,听到陶竹这么说,她欣慰的同时也不禁感慨:“这小姑娘……唉,去到哪找对象都不容易。”
陶竹知道王雪平为什么会这样说,这一句话,把她拉回到从前,人生中某个惊悚时刻。
那个男人叫张志强,是个老师。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陶竹才小学六年级,那时候程果初一。
他是繁春当地人,因为教书教得好,评上特级教师,一路从繁春升到锦城,一家人在锦城买了房,每年只有寒暑假会回来。
程果的父母也在锦城打工,人回不来,托张志强给程果带了些东西,那时候陶竹太小了,所有消息都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他们说张老师人特别好,不仅给果果带了吃的,还免费帮她补课。
可是陶竹却觉得程果不开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
小学生陶竹以为初中生程果学的太辛苦,拿了雪糕去找她,劝道:“既然学的这么不开心,就别学了。”
程果慢吞吞地撕雪糕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行,张老师说了,必须得先把课学完,不然女孩子逻辑能力不行,只在学校里听老师讲,我跟不上。”
那时候,程果还没现,她被pua了,她只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只有张志强愿意帮她,她必须要抓住张志强这根救命稻草。
陶竹劝不动,只能常去陪她,让果果抱着她哭。
事情的转折,生在蒋俞白到陶竹家的那个暑假。
那时程果面对张志强已经不再是一个只会哭的女孩,她会骂人,会脾气,会跟陶竹吐槽:“那傻逼没有自己没有腿吗?为什么总要看我的腿?”
只要一跟张老师有关的事,程果就前言不搭后语,那几年陶竹习惯了,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只需要跟着同仇敌忾:“就是就是。”
一看见身上有猪味的程果就躲老远的蒋俞白听到这句话之后朝她们走过来,坐在台阶上聊天的程果和陶竹一抬头,都被吓了一跳。
他逆着光,看不清五官,只能感受到周身有种不容侵犯的冷淡。
等她们的目光适应了光线,才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严肃到可怕。
“那老师除了看你腿,还让你干嘛了?”
蒋俞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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