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
任昭远犹豫两秒,还是把可以轻易带过的原委一五一十讲给他。
“我小时候和姥姥一起生活,有个冬天她夜里在前院摔倒了,我醒了现的时候她就躺在雪里,最后没能救回来。昨天看见你躺在雪里一时想多了所以反应过激,不是你的问题。”
谭铮心里被尖锐金属划过去似的,切切实实地重重疼了下,而后涌上密密麻麻的惜和怕。
“对不起……”
任昭远轻轻笑了下:“都说不是你了,怎么还道歉。”
谭铮就没再说道歉的话,安静了几秒,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下雪?雪天会让你不舒服吗?”
他记得年前那次大雪,任昭远状态很不好地走回来,他以为是因为和赵原青的见面,当时任昭远说不是。
昨天在车上,他听见广播说要下雪挑起话题,任昭远转向窗外时情绪似乎一瞬间变得更差。
任昭远没想到谭铮会这么问。
他其实在有意地绕开自己抵触雪天的事,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一个大男人说讨厌下雪讨厌到难受听着荒谬,再往深了追溯根由去解释他也不愿意。
况且,应该少有人会听见对方说一件在雪天生的难过事,就引申到对方不喜欢雪。
虽然诧异,任昭远还是点头承认:“是,比大家常说的不喜欢哪种天气严重一点。”
他这样说,谭铮就知道不只是严重一点。
“今年春天应该就这一场雪了,”
谭铮看了看最近的天气和温度,“下次快下雪的时候我提醒你,可以去别的城市玩几天。”
谭铮像应对重大事项这么认真建议,任昭远倏地就有些词穷:“不用。。总不能一直躲。”
“为什么不能,会让自己难受的事能躲当然要躲开。”
“因为,会觉得太懦弱,不想自己总被一点天气影响,想克服这种不太正常的心理。”
谭铮平声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任昭远看着他,安静听他说。
“小孩不懂事的时候都知道把难吃的东西吐出来,人天生就会趋利避害,不是懦弱。”
“被不喜欢的事影响再正常不过。就像榴莲,喜欢的人闻到可能忍不住流口水,讨厌的人闻到可能会反胃,这都不能控制。每个人喜恶不同,对各种东西的反应当然会不同。”
“不得不做的事已经那么多了,非必须的事当然是舒服最重要,能不应对偏为难自己干嘛呢,是不是?”
他那么认真严肃地对待,又这么举重若轻地叙述,就像伸出一根手指,曲直间就把卡在窄口处的小石块拨开。
任昭远心下松快许多,边把自己的碗碟叠起边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打算说什么意识心理或者定律分析,没想到谭总这么接地气,给我讲榴莲。”
“啊,”
谭铮也笑,“暴露了。”
任昭远想到之前有人往设计园送榴莲,有人拆开一个要吃被炮轰,几箱原封不动给爱吃的两个人装上车带回家了。
“你喜欢吃榴莲吗?”
听任昭远说久远的私事,说心底最真的想法,好奇自己喜不喜欢某一种水果。谭铮心里被羽毛扫过似的痒,想过去把人抱进怀里揉一揉又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