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謝鯉也正在學動作,秦殊這個狗東西,仗著這段時間宣傳期的「和風細雨」,開始蹬鼻子上臉,一會兒拿拳頭在謝鯉胸前來一下,一會兒照著劇本里十三十四年紀小的時候動不動就來兩下。
華凌看在眼裡,笑意卻收斂了下來:「這事,還是得十四對十三做。」而不是像秦殊這樣,主動對著謝鯉打打鬧鬧。
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更喜歡別的弟弟,十四對十三前期的感情,既是代溝最小的兄弟情、又有這份隱隱的嫉妒和不忿。
他喜歡和十三玩兒、卻又不喜歡老四最親近十三,很矛盾也很真實,因為《康熙風雲》故事開始的時候,十三十四甚至都還沒有大婚開府,只是個行走上書房的小阿哥……
德妃夾在中間,其實是很難做的:上邊一個三觀已經養成、下面一個正在叛逆期,雖位極四妃,卻是家世最差、根基最淺、最謹慎的,不敢對孝懿仁皇后親自教養過的大兒子「指手畫腳」,只能多加管教下面那個小十四。結果誰知道大的那個不冷不熱,小的又調皮叛逆,可以說是相當難搞了!
皇十四子胤禎幾乎從頭到尾都看不慣他哥哥胤禛,胤禛做得差的,他要做好,而胤禛做得好的,他則要做的更好。而謝鯉第一場戲就是演武場和老十三比射箭,上午和晚上練禮儀和形體,下午就要去預約好的射箭場練習。
不止是他,演康熙兒子的一串兒男演員都得會這個。
暮春初夏的天氣,說熱不熱,但穿上防護服後,那種悶熱的感覺就來了。
年紀輕的少年人在這種需要耐性的運動中其實沒有太大的優勢,就比如謝鯉,他的體力和經驗有可能還不如三十八歲的楊少君。
這種已經熟到「一枝花」的年紀的男人,對身體的自控完美到極致,同理華凌,他更年輕一點,氣場一開也顯得更凌冽,這兩人在專業老師的指導下架起弓箭對準數米開外的箭靶,氣勢頓時就出來了。
男性荷爾蒙的衝擊感在訓練場裡來回翻湧,再加上溫度逐漸升高,汗水分泌,那種隱隱較勁兒的衝擊感更濃烈了!
男人是雄性動物,而雄性動物都有這種本能,哪怕在場沒有一個女同志,也不影響他們在這種心態的促使下去表現自己。
謝鯉看著看著,放下弓箭,甩甩胳膊,順便打了個哈欠。
秦殊和他住隔壁,昨晚照例是過來一塊兒對詞搭戲,似乎又回到在《踏風碎雪錄》劇組一天睡四個小時的狀態。
他這麼一打哈欠,仿佛一個靜止開關,至少三個人停下手裡的事情回頭看謝鯉。
謝鯉:???
不是,大哥們,你們繼續啊,我就是歇口氣!
這架勢,搞得他尷尬又害羞,不得不收了「划水」的心思,趕緊從箭筒里拿了一支架好,再次提起手,手臂和肩膀一塊兒用力拉開弓箭,瞄準不遠處的箭靶:破空聲過後,是箭尖兒穩當扎進中心環的聲音。
華凌毫不吝嗇地誇了一句「不錯」。
旁邊,華凌演藝生涯的宿敵、表面功夫一絲不苟的楊少君也笑著點頭,「這個準頭相當可以。」
就這個誇獎而言,看著也像是要壓華凌一頭,可語氣實在是真誠地不得了。
顯然,他練習的時候沒少關注身邊幾個年輕人:誰做的吃力,誰做的輕鬆,以楊少君多年俱樂部專業水準看下來,裡邊甚至還有藏拙的小朋友……
其他人附和幾句,又各自練習,倒是華凌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謝鯉,放下東西,一邊扯了扯緊貼在他胸前的護具松鬆氣兒,一邊走向謝鯉,在對方發愣的短暫空檔里,親手給他挑了一支箭,「保持這個狀態手感,明天你可以試試更遠的距離。」
瞧瞧,多麼慈愛,多麼關懷!
旁邊的秦殊一箭射出去卻差點脫靶。
他沒辦法不去分心關注的,不否認心裡那種想要和對方較勁兒的心思,但是更多的時候秦殊自己也說不清。尤其是這一刻看到華凌和謝鯉站在一塊兒,肩膀甚至都有點挨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嫉妒誰。
晚餐過後,訓練課程還在繼續,較量也還在繼續。
這次的陣地轉移到了馬場,在場的男演員們幾乎都是拍過這種動作戲的,尤其是「踏風碎雪」四個,他們上一部武俠劇就有數不清的起騎馬、跑馬戲份,雖然訓練側重點不同,但身體的肌肉記憶里還保留著感覺,依然得心應手。
只有一點,秦殊進一步發現華凌的目光依然更多的放在謝鯉身上。
像是一種前輩對晚輩的關照,又像是雄性生物磁場中的打量試探,但其中有一種更微妙的情緒被秦殊捕敏銳的捉到。他說不出來更詳細的東西,甚至還沒能在腦海里找到一個合適的詞或者句子來描述,就看到華凌握著韁繩、以一種格外優雅的姿態帶著他□□的馬踱步到謝鯉身邊。
華凌是先說話的那個,而謝鯉為了表示禮貌,傾著上半身朝向華凌,在這個不斷有馬蹄聲、嘶鳴聲的馬場裡仔細聽他說話。
身後傳來由遠及近的呦吼指令,秦殊牽著繩往跑道最邊上讓讓,結果是王令函騎馬小跑著從他身邊過,順便留下一個「切。Jpg」表情。
同類同質不同表現的人看不慣彼此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像王令函這樣公開和秦殊不對付的,也是相當少見了。後面騎馬上來的餘思益關心著多問了一句,秦殊抿著唇搖頭,「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