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着玫儿削瘦的小脸,摆摆手,“算了,送佛送到西,回头我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寄养……没找到之前,你先跟着我好了。”
玫儿大喜,慌忙磕了个头,起身后却不再碰食物,只咽着口水乖乖地站在身边看她吃,那小可怜的样子,倒把墨九逗笑了,“为什么不吃?”
玫儿咬了咬下唇,小声说:“我们身上没钱,吃了这顿,兴许就没下顿了……我是饿惯的,一顿不吃没什么,你吃饱点,剩下的一会我们打包着走。”
“叫你吃就吃,废什么话?”
墨九瞪她一眼,不耐烦地脱下外面的纱衣,想凉快一点,可她的动作却吓得玫儿白了脸,赶紧抓住她的手制止。
“墨九,你做什么?”
墨九眯眼睛,“你没见我很热?”
玫儿涨红了脸,“女子身子金贵,怎能示人?”
墨九观察了一下,这院子摆满了纳凉的桌子,男人确实很多,可就算没有这层纱衣,里面也比后世保守多了,根本就没有妨碍风化嘛。然而玫儿却固执,根本不容她反抗,就手忙脚乱地替她穿起,也正是这时,萧乾带着一条大黄狗入了凉院。
墨九坐在角落原不显眼,可像她那样穿的人太少。
不仅萧乾,整个大堂的男人都在看她。
骄阳灼照,热气罩顶,萧乾轻轻眯了眯眼,神色淡淡,却让人觉得周围都阴阴的,不是冷,却入心,不是针,却刺骨。但仔细观之,他情绪并无变化,只看着墨九清纯至极的笑容走近,凉凉一笑。
“你倒会选地方。”
墨九安抚地拍拍玫儿,稳如泰山地坐着,顺便把纱衣再往外拉了拉,露出脖子、琐骨和领下一片白生生的肌肤,毫无违和感地笑,“有人付账当然要选贵的。冰镇酸梅汤,来一碗?”
她并没有半分紧张,娇绿纱裙,容色皎皎,年纪不大,可那股子自在劲儿,落在旁人的眼里就变成了不知检点,看热闹的眼神都微妙地冲萧乾来了。
他只当未知,一把扯过隔壁的桌布,劈头盖脸罩墨九身上。
“谢丙生死了,你有杀人动机。”
墨九被麻布一罩,热得想骂娘,却被他的话悚了一下。
为免再次生流血事件,她丢掉桌布整理好衣服才端坐瞪他。
“你有病?”
看她与桌布好一番抗争后,旺财似的大口喘气,他唇角几不可察一扬,“可以走了。”
墨九觉得,这厮先前要求双倍退还礼金,用以胁迫她娘,肯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她把钱如数奉上,就断了他的念头。他不想轻易放她,或者说他不想放弃他的目的,那么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利用谢丙生的案子做妖。
念及此,她不急不徐地喝口水,笑了,“急什么,这会儿正当晌午,日头烈,路上容易中暑。吃口茶,歇一会,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关于这个案子……”
客栈外头的扈从,等得满头大汗也不见他们出去。
宋骜憋不住了,擦着汗水进来,见两个人闲闲叙话,不由动气。
“这是准备吃了夜饭再走?”
墨九看见他,就跟见到老熟人似的,笑弯了眼,“这提议极好,果然是小王爷,你看思维就不是普通人可比的嘛。你既这么友好,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宋骜哼声坐下,“你?送我礼物?”
墨九笑眯眯点头,“独一无二的。”
说罢她看一眼老神在在的萧乾,让小二拿一只干净瓷碗,亲自给宋骜倒上酸梅汤,捧到他面前,轻轻道:“原本准备送给萧家郎君的,可你与他关系不一般,他应当与你共同享受……”
即是“享受”
,自是好东西。
宋骜吃口汤,放松下来,“是不是那只会飞的大鸟?”
他是皇子,什么贵重的东西都不太稀罕,兴只在于可以载人飞翔的“大鸟”
。可墨九却摇了摇头,笑道:“谢宅后面的观景山,是一个风水宝地,往后你两个死了,可修陵于此,葬于一处,必定富泽子孙,永禄后人。”
宋骜“噗”
一声,喷了一嘴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