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依然是面试当日那身行头。她刚走进白马的大堂,格蕾丝就冲她展露礼貌笑容。但诡异的是,钱宁感到这位前厅部经理职业的笑容里,比上一次多了温暖与真诚。而当格蕾丝与她打招呼,同样带了一点上一次没有的亲近。之后,格蕾丝还是带钱宁去员工会议厅,表示希望与她好好沟通她未来的工作安排。
最多十分钟的时间,钱宁就从员工会议厅出来了。既然她已不再是求职者的身份,她有心好好逛逛这家酒店的公共区域。如果不是她今天的着装不合适,她还想在这个难得有阳光的冬日下午,去椰厅吃个下午茶。
白马酒店的椰厅下午茶世界闻名已久,早在它刚开业的时光里,二十世纪初,就成为了英国上流阶层的社交俱乐部。也是因为历史悠久,它至今非常高傲地保留了严格的着装要求传统。女士必须着礼服,男士必须西装领带皮鞋。
伦敦也好,g城也罢,世界上多数的豪华酒店、餐厅,原则上都有类似的着装要求,但实际情况下,绝到不了不打领带不让进场的程度。白马固然是业内顶尖,但到底不是事事都具有普世性。
钱宁经过椰厅,正欣赏着廊道墙壁上优美的壁画,一个庞大的身躯猝不及防撞到了她,与此同时,她被泼了一身的黑咖啡。
好在不是滚烫的咖啡,好在钱宁东倒西歪晃了两步后,保持住了平衡,没在这里摔个大跟头。除了一身的咖啡味,她立马还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女士,你怎么样?”
钱宁听到近处有人问询,当她抬起头,她也看到了差点撞翻她的人。
那是一位身高足够高、身材匀称的中年白人男性,五官长的十分端正,但他淡蓝的双眼没什么神采,抹了胶的金棕色头也乱糟糟的。他穿着精致的蓝色三件套西装,咖啡亦洒在了他名贵的西装和皮鞋上。他身体仍是晃荡着,看他面上表情,似乎还在疑惑自己手中的纸杯咖啡怎么突然就空了。
马上,又有声音传来。
“噢天啊,本廷克先生……”
这声音钱宁比较熟悉,正是格蕾丝。
钱宁完全站稳,往后退了一步,淡定跟身旁的酒店员工示意她不要紧,并接过了递来的手帕和纸巾。她低头审视自己目前的情况,她的外衣上布满了大块小块的咖啡渍,有几处还在簌簌往地毯上滴咖啡液,她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有点无奈地抬了抬眼。
这时,被称作本廷克先生的中年男人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看向钱宁,目光茫然地与她点头,致以歉意。
钱宁没作声,只伸了下手,表示不要紧。她试着擦拭身上的咖啡液。
他看着与狄兰有几分相像,但钱宁不能确定他与狄兰是什么关系,可能是狄兰的父亲,也可能是兄弟、叔伯堂亲什么的。他有点迟钝地踌躇着,同身边的格蕾丝低语了几句。这以后,他再次看向钱宁,露出一秒致歉假笑,就往酒店外走去。
格蕾丝走到钱宁身前,亲和有礼地说:“钱宁小姐,请问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钱宁估计醉醺醺的本廷克先生是吩咐了格蕾丝带她去收拾收拾,并且给予一定赔偿。钱宁的确需要处理目前的状况,她遂是跟格蕾丝点头。
精美繁密花纹的萨伏纳里地毯上,脚步无声无息。
金色与黑色交错的栏杆,棕红色的扶手前,钱宁双手抓着光滑的木头,漫无目的地看着中世纪教堂般的窄长窗。
整个旋转楼梯的设计,都像是建筑师穿越了时光,注入了灵魂,早早为那些尚未来得及生的层层叠叠的真实人生的戏剧设计好了场景。
也许某位著名相也曾趴在这里思考他的政治生涯,考虑到钱宁所处这一层的套房可能就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又或是某位著名皇室成员、某位著名的科学家、艺术家……
刚才格蕾丝请钱宁在这里稍候,钱宁便独自候了几分钟。几分钟后,格蕾丝回来,请她在这里继续稍候。钱宁琢磨,要是再候一分钟没动静,她就回去了。
她身后,一双锃亮的棕色皮鞋悄无声息迫近。在离她几步的地方,那双皮鞋定住。直的裤线向上延伸,与主人的挺拔一致,紧实的上身肌肉被纯手工制作的蓝纹西装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他年轻深刻的面庞被某种神秘覆盖。
下一个时刻,当钱宁转过身,她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幽深绿眼。她的右手下意识地抓了抓光滑的扶手,他的目光便往她不听话的右手移了移。随即,那双浅色的眸子,还有他薄厚适中的嘴唇,都无端生出一点挑衅,抑或是戏弄。
他很高,身材绝佳,穿着极其体面的英式西装,哪怕他非常年轻,都不可避免地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钱宁放松了右手,轻轻皱了下眉,嘴角弯出一点弧度来。
静谧的旋转楼梯之上,无人率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对视,似乎彼此都在等对方先示弱,或者只是先开口。
终于,年轻的金男人先动了嘴唇,“你还好吗?”
他看着她问道。很普通的一句问候,但声音和口音都像在调情。
钱宁看着狄兰,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大衣正面不可被忽视的咖啡画大作。
狄兰扫了扫她胸前大块的咖啡渍,注意力即刻回到了女人的脸上。“格蕾丝告诉我了,我代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他绅士的语调丝毫不影响他面部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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