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女子浮在横梁上,虚虚点头,“一起杀。”
孟扶摇却突然道,“战北野你站住!”
战北野不理她,满心愤怒直奔灰衣女子而去,孟扶摇立即大叫,“哎哟!”
风声一歇,战北野唰的停住,一旋身已经到了孟扶摇身边,“怎么了?哪里痛?”
这回换孟扶摇不理他了,白了他一眼,孟扶摇对灰衣女子道,“云魂前辈,您是战家礼聘的供奉,您要杀谁都是您的自由,但是对这么个女子。”
她指了指战北野怀里的太妃,“这个饱受人间苦难的可怜人儿,您也要杀?”
“叫他放下她,我不杀不相干的。”
云魂无所谓的答,也不去问孟扶摇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您杀了我们,留下她一人在这里,她能活命?”
孟扶摇大声嗤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道理您不知道?”
“我叫战南成别杀她。”
云魂皱起细细眉毛。
“哎,相信一头猪也不能相信战南成啊,”
孟扶摇沉痛的道,“猪都比他有人性。”
“那怎么办?”
云魂有点茫然的瞪大眼睛,居然问孟扶摇,“你看呢?”
“哎,难办啊,”
孟扶摇愁眉不展,“这样吧,我们死在这里,留下她在宫里绝对也是个死,那前辈你就戕害无辜了,不如我们都出去给你杀?死在外面也比死在宫里的好。”
她话音刚落,战南成噗的喷出一口血,他不能说话,只得恨恨看着刁滑无耻的孟扶摇,又用哀求的眼光看唯一救星云魂。
云魂不说话,这个似苍老似年轻,似天真似老成的女子眼中笑意云般忽散忽聚,总是一阵恍惚一阵精明的样子,她拢着袖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太妃,淡淡道,“我看她挺顺眼的,而且难得世上还有个比我惨的,不能杀。”
孟扶摇大声应是,“是啊,害了她,您就是天下最惨的那个,不成,一定要有人给您垫底。”
云魂笑笑,注视着孟扶摇,手指虚虚点了点,“丫头,别把我当傻子,我只是有所不为而已。”
孟扶摇笑嘻嘻的看着她,心想十强者果然都是怪胎,一个为找徒弟蹲十三年牢狱的大风,一个被情人欺骗就以身色诱拿天下女人出气的星辉,一个忽天真忽精明喜欢拿自己白送人的云魂,其余几人,却又不知何等风采。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钻了空子,幸亏战南成这个人人品太差,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云魂明显不喜欢他,只是碍于责任不能让他死罢了。
“我允许你带着战南成和这个女子出宫。”
云魂懒洋洋从怀里摸出一包零食吃着,碎屑簌簌落下来,落在战南成头上,“但是你也不可以占便宜太过,出宫后,你两个和我一战,但不论生死,战南成都必须要放。”
孟扶摇转头看战北野,这是他的仇人,他决定。
战北野只道,“杀他的机会多的是。”
他看着孟扶摇,满心的疼惜和感激,今日本想只见母妃一面,没抱着奢望救走她,不想阴错阳差,事态不断演变,扶摇李代桃僵制住了战南成,却又冒出个十强者云魂,而他带着母妃,眼看再无可能从千军万马中安然走出,偏偏扶摇一番言语,竟然看出云魂心性,挤兑得她答应出宫决战,只要能出宫,黑风骑赶来接应,母妃的性命便能保住,这对他,是何等的重要!
都是因为扶摇,这个在任何劣境中都绝不放弃,能从不可能中拼出可能的奇迹般的女子!
战北野的目光,掠过遍体鳞伤却嬉笑如常的孟扶摇,就在刚才,他没冲进来之前,扶摇是如何和这十强者之一的云魂对峙,死死保住手中的人质的?
他仰起头,无声的看着雕龙飞凤的藻井,他怀里太妃突然轻轻道,“……媳妇……”
战北野身子僵了僵,呼的吐出口长气,梁上云魂笑道,“对,媳妇,不是媳妇能做到这地步?你好福气,这丫头确实够配你家傻小子。”
孟扶摇无奈的咧咧嘴,道,“前辈您就没听过红颜知己生死朋友这类的词么。”
“红颜知己?”
云魂突然一声冷笑,宛如被这句话给刺着,声音突然尖利起来,“还不出去?我等着杀人呢!”
吐了吐舌头,孟扶摇一拉战南成,大喝,“还不走?等我背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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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内殿走出来时,整个西华宫都震住了。
孟扶摇站在台阶上,笑嘻嘻推着左右脸颊上各一个大爪印的战南成,道,“同志们辛苦了,请同志们继续辛苦下,把那什么弩箭啊,大炮啊,地道啊机关啊,都换个地方。”
她指挥着那群乖乖听令的侍卫,把弩箭塞到了炮筒里,再把炮筒对着附近的人工湖打,于是两炮成功炸膛。把弩弓和武器都扔进各式机关里,就听咔咔咔咔一阵响,弩弓和机关又毁了大半,连后期赶来包围的火枪队都没放过,火枪统统扔进石阶翻板之下的陷坑,战北野一脚踢起厚重的石板,轰然一砸。
尘烟漫起,造价千金的珍贵火枪全毁。
带领火枪队的是回府后又赶来的六皇子战北恒,这个双目细长微挑的男子,面色苍白神情阴冷,一直冷冷注视着战北野不语,火枪队被战南成勒令缴枪时,他目光闪烁嘴唇蠕动,却最终一言不。
云魂一直手拢在袖子里,漠然看着,她是战氏老皇生前多方讨好礼聘到的皇族供奉,答应过他在危机时刻保全皇帝性命,别的事她可懒得管。
一行人在上万侍卫的包围下缓缓向外走,从高处看下去就去巨大的金色一团,包裹着小小的一簇,随着那一簇的移动而移动,却始终不敢靠近。
出了西华宫,孟扶摇命令,“牵马来,爷爷我走累了!”
战北恒手一挥,立即有侍卫给孟爷爷牵过几匹神骏的马,战北野抱着母妃冷笑看着,孟扶摇也在笑,很痛快的一跃而上马背。
战北恒看见孟扶摇上马,眼神一闪,孟扶摇却根本没坐下,而是顺手将战南成先往马背上一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