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低下头去:“姐姐,从前咱们出身低微被人欺负,我还觉得是我人微言轻难免如此,可如今我们得了陛下的宠爱,风头无两,却还是要受人欺负。难不成如我们出身不好的人,命里便是轻贱,就天生不如她们出身高贵的人吗?”
“今日一早起来的时候,雨本是很小的……宁露问我要不要去御花园收晨露,说取了泡茶格外清冽,我想着左右无事去也无妨,反正外面下着雨,也遇不到什么什么人,谁知刚去没多久便碰见了安才人和刘常在。”
沈霁轻轻搂住班玉雅的肩头,垂眼听着她说。
“我本不想凑近,可安才人和刘常在主动往我身边走过来,”
班玉雅泪水簌簌落下,回忆着方才的事,越悲愤,“我分明好好的行了礼,却硬要鸡蛋里挑骨头,非要说我不恭不敬。若是说我便罢了,还说我同姐姐一样,都是登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我实在不甘心,便小声反驳了一句,结果刘常在同安才人说,说我以下犯上,言语中不敬安才人,定是恃宠生娇。安才人冷笑一声,厉声辱骂了我好几句,便径直打掉我的伞,将我推到了御花园的花丛里。还命人摁住宁露,不许她去找人。”
“她们做完怕事情败露,命宫人抓着宁露便离开了御花园,只剩我自己一个人……”
班玉雅抱着沈霁哭得不能自已:“玉姐姐,我从来没有惹过安才人和刘常在,她们为何要这样羞辱于我?我们如今同样是陛下的妃嫔,难道就因为我出身低贱,在她们眼里就不值得尊重,活该被轻贱吗?”
安才人——
沈霁垂眼轻拍着班玉雅,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温声道:“玉雅。”
“咱们那条街,住了一位猎户,总是隔三差五去一趟深林里,那里头豺狼虎豹,狐狸兔子都有,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它们都是怎么生存的吗?”
班玉雅怔怔地仰头,红着眼摇摇头。
“弱肉强食,”
沈霁缓缓说着,“强的动物会捕杀弱小的动物作自己的养分,而非因为它是兔子还是山鸡。”
“宫中也是如此。”
“我们出身低微,在她们眼里便是弱势,可以肆意拿捏,”
沈霁顿了顿,“但是玉雅,你甘心做一只只能被强者捕杀的兔子吗?”
班玉雅定定地看着沈霁,丝的水珠儿颗颗滚落到地里,她摇摇头,哽咽道:“不愿意。”
“宫中争斗从不停歇,不是今日,也是明日,”
沈霁的嗓音温和而坚定,“让自己强大起来,适应这个环境,做强者,不做弱者。”
雨声哗啦啦的响着,偏殿内却安谧幽静,带着檀木的暗香,沈霁平和地嗓音好似有种魔力,班玉雅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抓着沈霁的衣角,颤声道:“可是姐姐,我不知道该如何变强,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霁柔柔一笑,为她擦着湿漉漉的丝:“谁欺我辱我,我百倍奉还,谁尊我敬我,我涌泉相报,再简单不过了。”
“这宫里人心复杂,玉雅,你生性单纯怯弱,日后要多留心眼。”
“至于安才人——”
她语气柔柔的,“玉姐姐给你出气。”
“你好好学着。”
-
霜惢从屋外端着热水进来,和沈霁一起为班玉雅擦干头,换上衣裳,又重梳上髻,班玉雅的情绪才算彻底平静了下来。
她垂下眸,十分惭愧地低声说:“今日我这样狼狈的跑过来,又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还好有玉姐姐,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霁摸摸她仍然有些湿润的头,轻声道:“下回遇事千万要冷静,你要记得,凡事给自己留后路,不能给自己带来祸患,留得青山在才能,不然岂非仇者快亲者痛,是不是?”
班玉雅点点头:“姐姐教的,我定会时刻记在心里。”
沈霁欣慰地看着她,又提点了句:“你如今正得圣宠,这几日少不了侍奉御驾,但要记得,不要向陛下提及你被安才人欺辱一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
折腾许久,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沈霁让霜惢亲自撑伞送班玉雅回柔福宫,再问问贴身宫女宁露的情况,回来汇报给她听。
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何了,沈霁没有耽误时间,整理了自己的宫裙便回了主殿,云岚正在门口候着。
“娘娘如何了?”
云岚轻轻颔:“您出去的时候娘娘睡着,这会儿刚醒,您若不放心进去陪娘娘说话也好。”
沈霁点点头,绕过屏风到了床头。
皇后听见脚步声,掀眸看向她,柔声问:“去了这般久,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霁语气轻松又自然,将方才的事压下不提:“不是什么大事,是班御女来了一趟。”
“下这么大的雨,班御女无事何必来凤仪宫,”
皇后语气温和,却一语戳破了她的心思,“班御女性子怯弱,每每来凤仪宫请安都会紧张,不是不知礼数的人。”
“能让她这时候来凤仪宫,想来是要紧的大事。”
看着沈霁的眉眼,皇后的语气格外轻柔:“本宫虽病中,许多事都交给了林贵妃处理,可皇后就是皇后,后宫的大权终究在本宫手里。”
“若真有冤屈,本宫会秉公处置。”
沈霁怔了一瞬,随即摇摇头,笑意清浅:“若真有冤屈,妾身自会求娘娘秉公处理。可今日不过是区区小事来让妾身拿个主意罢了,难道娘娘也想听听,是芙蓉的露水好喝,还是莲花更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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