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只是转念一想,便知道他说得是谁。
不是花木兰,还能有谁。
想不到他被自己打败,还了那样的誓言,结果说起花木兰来,依然以&1dquo;英雄”、&1dquo;女勇士”来称呼。究竟是卢水胡人生性敬佩勇士,还是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有英雄情结,反倒对打败自己的人赞誉不已?
不管是哪一种,这盖吴都不算是个卑鄙小人。
对他又抢劫又绑架的恶感,稍微减退了那么一点。
盖吴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在说完话后脸上便失了刚来时的光彩。待看到贺穆兰身上名贵的皮衣,他的神色不由得又黯了一黯。
无论是西域公主还是袁氏宗主,不是富甲一方的贵族,便是掌握一地命脉的宗主,相比之下,他的天台军只是一支雇军,能提供的好处实在是有限,真要提出招揽,连一件好衣服都没办法给人家。
更何况对方居然还是个女人,比起跟着东奔西走的卢水胡雇军,保护身份尊贵的西域女贵人自然是更合适些、
这般的勇士,也许不能结交到,连共同话题可能都没有,实在是可惜。
他转念又一想,就算不能招揽,这般的能人异士若能交上朋友,日后也多了一条路子,不由得精神一震,打起精神重介绍起自己来:
&1dquo;这位英雄,在下卢水胡五万天台军之主,吾名盖吴,不知下尊姓大名,可否结交一二?”
盖吴行了个卢水胡面见尊贵客人的礼节,诚恳地求问。
贺穆兰是为了找被他们绑走的陈节而来的,此时盖吴在这,陈节是死是活,到时候一探便知。
想到这里,她对他露出一丝笑容:&1dquo;你唤我铁娘子便是,在下只是西域流浪之人。如今做个侍卫而已。”
两人正式交换过姓名,便算是认识了。盖吴又邀请他去卢水胡人们如今住的地方一聚,贺穆兰假意犹豫了一下,又作态回去请示了&1dquo;狄姬夫人”,这才跟着盖吴走了。
。
袁氏邬壁,啸风楼。
&1dquo;你说,盖吴跑去燕飞楼找了铁娘子,铁娘子还跟着他走了?”袁放表情不满地喝问下人:&1dquo;铁娘子不是贴身保护狄姬夫人的吗?那盖吴又是何时认识的铁娘子?”
燕飞楼里伺候的袁氏下人都是眼线,虽然楼顶有&1dquo;狄姬夫人”的护卫和侍从警戒不能知道什么消息,但楼下的动静还是一清二楚的,此时见宗主问起,连忙回答道:
&1dquo;看样子,盖吴似乎和铁娘子并不相识,只是因为早晨一起杀了那只老虎,盖吴刻意过来结交的。铁娘子先开始也没去,是在燕飞楼里请示过狄姬夫人后才走的。”
啧啧,他们家宗主真傻,那忠心耿耿又武力群的女武士走了,此时不正是偷香窃玉的最好时机吗?还用得着关心狄姬夫人的安全问题?
只需略用个借口将那夫人请出来,再一来二往,生米煮成熟饭,还愁这朵西域的雪莲花摘不下来?
&1dquo;盖吴不是说在陈郡惹了麻烦,不适宜露面吗?现在倒是又不怕了。”
袁放踱着步子,表情忿忿的自言自语了起来。
&1dquo;他找铁娘子做什么?莫非有什么生意要做?是了,他的人在西域也有生意,那沙漠里的沙盗马贼不是吃素的&he11ip;&he11ip;”
&1dquo;不对,若是做生意,找狄姬夫人才对,请铁娘子能作甚?”
他越想越是烦躁,回身又问那下人。
&1dquo;铁娘子跟着他去了哪儿?”
&1dquo;看方向&he11ip;&he11ip;”
下人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神色。
&1dquo;好像是迎风。”
&1dquo;这该死的盖吴!”
袁放脸色大变,似乎已经看到铁娘子对自己的好感度嗖嗖下降的场景。
&1dquo;来人啊!随我去迎风!”
。
有一瞬间,贺穆兰以为自己又穿了一次。
穿到了中世纪的中东,或者是欧洲什么的地方。
当踏进这湖边巨大的院落时,贺穆兰就知道拓跋晃和狄叶飞又猜对了。这群卢水胡人想要不露痕迹的藏在袁家邬壁,大半就是在后院。
从进入袁家侍卫把守的湖边小路开始,这座在外人眼中&1dquo;众美云集”的神秘之地便渐渐显露出端倪。从湖那边的高楼到这边的小路,中间只有一座拱桥相连,桥前桥后都有人把守,想来那楼里的&1dquo;美人儿”想要出去,除非闯桥或者游泳。
只是这湖面干干净净,连观赏用的水生植物都没有,想来除非一直潜着不浮出水面,否则想要逃走,也是枉然。
真像是养着金丝雀的牢笼。
也不知道这盖吴和袁家主是什么关系,竟让他大度到在自己姬妾住的地方安置一群男人。
还是说那胖子家主根本不把这些姬妾当回事,所以才毫无芥蒂的让卢水胡人们住进来?
想到这些,贺穆兰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1dquo;我们有事盘桓在这里,因为在魏地惹了事,所以不得不借住在袁家,也是客人。”盖吴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1dquo;这里的胡姬大多是奴隶,也有因为美貌出众被反复出卖的孤女,无论如何,在这世道,能被一位富有的主人宠爱,得以逃脱这艰难的世道,也算是她们的一种归宿。
&1dquo;你觉得这归宿已经是好?”贺穆兰哑着嗓子问他。
&1dquo;对于你这种奇人来说,固然是糟糕透了。但对于这些女人来说,我觉得是的。”盖吴自嘲地笑了笑。&1dquo;莫说是胡姬,就算我们这些男人,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出卖自己。”
在刀口上舔血,为雇主卖命,他们比出卖色相的女奴好不到哪里去。有时甚至更受轻视。
他们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1dquo;杂胡”,她们是为了过上安稳日子不得不出卖尊严和色相,这世道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竟是这般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