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紧接着挤进来个带毛的东西,我意识到是小满哥,赶忙也扯过来抱住,这时就感觉一阵失重感猛然袭来,一队人被水流直接冲了下去。
好在闷油瓶早有准备,扒住断层凌空翻身,硬生生稳住身形,并且眼睛极尖地寻到个落脚点,抱着我就跳到最近一个上面。他途中单手扯了把胖子,借着惯性把他丢到了另一个落脚点上。
我连吸几口气回过神,一低头现我们竟是站在一根粗壮的木头上。胖子挂在不远处另一根横木上,正手脚并用往上爬,让自己趴得更牢靠点。
我再往四周一扫,整个人都惊住了。外面是个百来平的巨大四方形空间,整整有三四层楼高。把我们冲下来的水道正开在顶端斜上方,大概是里面的水压墙自动合上了,水渐渐不再往下流。我们正站在这片空间的上方,空中横着数根一人多宽的圆木,拼接交错组合在一起。
“狗日的,这是栋阴宅!”
胖子惊诧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抬头将手电光扫向头顶,看到一片用数根长木拼接固定的倾斜平面,木条内部全是叠放整齐的黑色瓦片。
葬人的地方我们一般叫阴宅,但胖子此时却是指的字面上的意思。这水道尽头竟是一整栋的老宅内部,我们正站在屋子顶端的房梁上。
第14章(十四)棺材
整间屋子是长沙老宅的修建方法,黑瓦土墙木梁,有一些年代,谈不上非常久远。一般来说这种老宅室内单间最多也就有个两层高度,但这里竟是足足拔高了近一倍,显得无比空旷。
我又将手电筒往下扫,下面影影绰绰的,像是摆着很多东西。整个房间的地面上都是水的反光,底下积满了水。当我看到正中央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下,旁边的闷油瓶揽着我往上提了提,淡淡地说:“水底下还有。”
只见下方的水面上露出片黑压压的影子,水里浸着十多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棺材。
胖子很用力地吞了下口水,喃喃道:“我的个乖乖,货真价实的阴宅。”
说着他抬头表情复杂地看向我,我转头看闷油瓶。闷油瓶点点头,把小满哥固定到自己身上。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各自找柱子从屋顶爬了下去。
下面的水深得多,一踩进去没过我的大腿,凉得吓人,直接给我激得抖了一下。水混着泥浆,颜色青,大概因为上面时不时涨水有活水往下流,倒没有想象中的恶臭,只透出种湿气和腥味。
小满哥自从来到这里后变得非常安静,我看得出来它的注意力很集中。到了下面它就不乐意闷油瓶抱着,直接跳进水里。虽然它体型巨大,但如今这个深度还是整条狗都没到了水中,只能尽力仰着脑袋踩水。
我见淹不到它也不管了,任它竖着耳朵神情严肃地巡查周围。这里看布局是一间堂屋,正中央靠墙的位置放着张三斗条案,两边分别摆有花架和落地灯。再往前是一张八仙桌,一边一张太师椅。面朝中央又顺次摆了四张圈椅配小方几,两边各一排。
我抬头再一看,背后的墙上挂着字画,只不过早已被水汽浸得模糊一片。八仙桌上方靠房梁的位置立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用木头雕刻出几个模糊黑的字:四世同堂。
明明是很典型的老式堂屋,却因为整个地方沉浸在黑暗和阴冷潮湿的水汽中,看得人心里毛。我摸了一把椅子扶手,用料扎实,上好的黄花梨,似乎做过什么特殊的防腐处理,家具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居然没烂掉。
胖子看到下面这布局,整个人容光焕,比小满哥还要亢奋。他兴冲冲拿起一个条案上摆着的瓷瓶,举着手电打量了半晌,最后大失所望:“妈的,不知道哪位大哥把自己家给沉地下了,看起来挺唬人,撑死就咱们曾曾姥姥辈儿的东西,还裂口了。”
我点头,这里虽然乍看有些年代了,但远比不上我们之前下过的古墓。这种堂屋和吴家老宅类似,在我们这辈人的记忆里,经常能在老家看到,当时爷爷奶奶辈儿的人大多都住这种老宅。所以整间屋子不但不稀奇,反而透出种熟悉。
但正是这种熟悉,带给我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在此之前再诡异的斗我们都去过,但那些地方的年代离我们非常远,我们只是一群外来者,并不会产生代入感。站在这种仿佛家里老人居住过的老宅,既视感反而让人联想更多。
这种熟悉感,搭配“整栋老宅不知为何沉于地下泡在水里”
的诡异现状,使得人越看越头皮麻。
我站在八仙桌前,视线顺着那两排圈椅往前看。按理说这里该是正对大门的位置,但尽头的墙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旁边几面墙上也没有窗户,整个堂屋除了顶上那条水道,基本是封死的。
我想:没有倒是正常的,有了才不正常,难道在这地下还有人需要每天出入?
想到这里我感觉后脖颈一凉,赶紧暗中捏了下拳头,打散那种诡异的感觉。旁边的胖子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家具都集中在堂屋正前方,不远处只剩下一大片水,和水里泡着的棺材。
他放下手里的瓷瓶,神情严肃地冲我比划了个手势,看起来像在炒菜,实际上我知道是下铲。我啧了一声,但都走到这里了,必定要过去看看,于是三人打起手电,在水里缓慢朝着棺材移动过去。